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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求我比较好(1 / 2)





  狄仁杰的身体终于不能支持他上朝了,病重的他躺在洛阳的家中,床榻之上。他知道他的门生会来看他的,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崔玄暐、袁恕己,每个人走到今日的位置,都与他的推荐不无关系。他看着这五个人,心心念念的国家命运,苍生安危,就系在这几人身上。

  默然相对,一言不发。终日对坐,狄公望着他们,留下泪来,沾湿枕席。[r1]

  五人有些不知所措,退出屋外。袁恕己猜测道,狄公气力渐衰,是不是想交代家事了,所以不与我们说话。

  张柬之与狄公关系最密切,年纪最大,是五人共举的领袖。他说:未闻大贤废国谋家者也。狄公这样的人,一定放不下国事,交代不清楚这些,不会想自己的小家。

  果然片刻以后,家仆前来传话,说狄公请张柬之、桓彦范、袁恕己三人进屋,余下两人在外等候。三人走到狄公床边,狄公老朽的身躯动了一下,颤巍巍开口了:“刚刚一言不发,是因为那两个人在。他们有才干,有智谋,却不善于保守秘密。此事外泄,则国破家亡。”

  狄公说,复立李显只是匡扶李唐的第一步,这大好的江山,在二张与武家各方势力入侵下,依然前途未卜。二张以后是必然要除掉的,而武三思,这人更要警惕。他有些谋略,为人谨慎不外露,从来没放下过做太子的心,却能韬光养晦蛰伏这么久。梁王不得不防,时机一到,当断则断,立刻铲除。

  千万,千万!狄公颤抖着要坐起来。

  几人赶忙上前扶住,答应下来。狄公交代完后事,不久便溘然长逝。

  武曌听闻狄公离世,痛苦流涕,长叹道:“天夺吾国老何太早邪!从此朝堂空矣。”她是想叫狄公辅佐那不靠谱的李显,维护江山一世长安的,却再没机会了。

  婉儿回忆起与狄公共事的时光,虽然不长,彼此却都留下极深的印象。她想不会再有这么一个臣子,在他反对武周,而且皇帝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能被如此信任和重用。他们既是对手也是朋友,互相角逐算计,又互相欣赏依赖。她知道,狄公的劝谏,才是李显回朝的真正原因。朝堂之上英才众多,她真正佩服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狄公。

  海曲明珠,东南遗宝,斗南仅此一人矣。

  狄公的离去,让整个朝廷笼上一层悲戚。婉儿却时常看见太平嬉笑玩闹,一副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模样。

  终于在一次整理奏表时,太平再次出言不逊,婉儿忍不住,皱起眉头:

  “公主,你有话可以直说,这样对我算什么?”

  太平撇撇嘴,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却说着最刺人的话:“呦,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直说了,早干嘛去了?”

  本公主现在变懒了,懒得动嘴跟你解释,只想回府和什么高郎饮酒。她挥袖背手要走。

  “你等等!你这样做,成心气我是不是?”婉儿在背后叫住她。太平明白,这人生气的时候,言语反而更冷静,就是现在的模样。

  她回过头,耸肩,眨眼:“是又如何?”

  “对,我过去是有做错的地方,也知道你生气。公主,你恨我也好,罚我也好,我都认。只是你我恩怨,应该公私分明,要么禀告陛下,该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若单单想与我较量,就别借着公主的身份,玩这些下三滥的把戏,一点也不公平。胜之不武,有什么意思?”

  “这里——”太平手指指地,“——无所谓公平,只有输赢[r2] 。”说完转身要走。

  婉儿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可你这样做有些过分了,你在伤害我,你知道么。又不是五六岁的孩子,还想通过伤害我来控制我么?那时我都没有低头,现在会低头么?”

  “那时候你没犯错,可现在不同了。”她轻勾唇角,“婉儿,这次,是你先理亏的哦。”

  “你到底想怎样,怎么还抓着那件事不放。我说了我是不得已,难道全是我的过错么,你就不能理解么?你还想怎么样,是要我跪下求你么?”

  “不用。”她笑,“大可不必。”

  真想服软的话,不用跪下,还是躺着求我比较管用。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好色。

  “你——你胡闹什么,怎么到了现在,反而不讲道理了!”

  太平没有接她的话,给了一个玩味的眼神。

  “走了,再会。”她抽出衣袖,笑着离开大殿。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