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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反思(1 / 2)


第八十一章 反思

佛号声庄严正大,就若佛祖做狮子吼,直能把人心底最隐秘的恶念都扫荡掉。尤为玄妙的是,那佛号声虽震彻神魂,听在耳边,却是中正平和,并无一分慑人的气势。

高远神魂屡经淬炼,就是西天佛祖亲自下凡,受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也休想能撼动他。更别说身后之人。高远虽没有回头,却在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后面来人的身影。那人面容沧桑,身形枯瘦,身着灰色僧衣,正是被许仙杀的狼狈而逃的定真。

后面那人见高远恍若不闻,心中不免有几分惊异。自己虽有伤在身,可大雷音秘法岂是轻予,这人竟能不为所动,功力也是深不可测。

“见过施主……”定真在后面合十问礼道。高远缓缓回身,有些不耐道:“有什么事?”定真活了数百年,涵养好到了极点,闻言并不动怒,柔声道:“施主,神帝圣衣可在你的手中?”

高远默然无语,定真的修养是好到了极点,就这么静静的等待高远的回答。良久,高远才道:“在不在又怎样?”定真庄重的道:“神帝圣衣关系到天下的大势,才一出世,就死了百万黎民,我佛慈悲,为天下计,这等不祥之物应封存起来,天下幸甚,黎民幸甚……”

“佛法无边,不知人死可否生?”高远突然问道。高远的话题转变的很突兀,定真却不敢小窥高远,若能让他自己把神帝圣衣交出来,不知道要省下多少麻烦,定真沉吟了下道:“生死不过轮回,但凡生灵,死后定入轮回。我佛慈悲,才有众生皆苦之语。若是佛门信徒,则可凭一念善心和向佛之虔诚,得无边佛法护佑,引一点真灵直上西天极乐……”

高远对这些佛法宣传的口号没兴趣,直接问道:“若神魂溃散,可有办法挽救?”

定真面色微变,生灵之神魂,乃天地所孕真灵,就是佛祖,亦不能无中生有创造出神魂来,神魂可谓天下间最重奇妙玄奥之存在。神魂溃散,已经超越人间力量的极限,若是在西天极乐世界,还有些办法。只是,这话却不能直说。定真身为佛法高僧,这种机锋还是会打的,当下道:“神魂溃散,纵然是金丹也难有办法。不过,佛法无边,佛门有几种秘法,可以利用残魂重塑神魂……”

高远凝视着定真,沉声道:“可当真?”定真数百年的修为,灵台上不染一尘,纵然高远的目光深沉如渊,却影响不了定真,他断然道:“老僧生平不打逛语,自是当真。”

新月的朦朦清光下,长街上垂柳在夜风着轻拂,秦淮河水悠悠流淌,悬挂这彩灯的画舫、游船在随波浮荡,水声、乐声、歌声、人声交杂在一起,金粉秦淮的风韵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定真苍老枯瘦,神情庄严,和秦淮河的奢靡、风流完全不合拍。高远突然想到,这个和尚站在这里只能说是大煞风景。高远按下心中这个奇怪的念头,认真琢磨定真的话来。这个和尚,面带诚恳,每说话必言天下苍生,这等人,话却不知道能相信几分。

“你怎么知道神帝圣衣在我手中呢?”高远又问道。定真有些头痛,面前这个人说话的思路很跳跃,完全把握不住他的想法。定真想了下,谨慎道:“神帝圣衣的气机波动很显眼,神帝圣衣突然出现在金陵上空,老僧就注意到了……”

定真被许仙大五行神剑杀的大败,若不是神帝圣衣天劫忽至,只怕就要丧命在许仙剑下。定真趁势跑出来后,也并没有远离,而是来到了金陵钟山上的定林寺,见了佛门另一个圣僧昙明。

佛门的有四大圣僧,佛门弟子也最是众多,只是四个圣僧出身的宗派不同,虽都身在佛门,内里的矛盾却比与道、佛两门的矛盾还要激烈。

四个圣僧中,唯有定真是挂单的苦行僧,并没有自己的禅林,门下弟子也是聊聊无几,也因为这种缘故,其他三人都是对他另眼相看,在四大圣僧中,地位算是比较超然。

昙明和大梁朝关系密切,定林寺有明德皇帝的支持,已经是南方第一禅林。昙明更是遥遥统御了南方所有禅林,其威望之重,可谓举国皆知。定真素来不喜昙明的做派,等闲不愿去见他。

这次定真迫于无奈,想找昙明帮忙出手,降服神帝圣衣和许仙。谁知昙明并不在意神帝圣衣,认为一件外物,根本不足以改变天下格局。而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强人窥伺此物。还由此得罪了妖圣黄泉和仙界诸仙,大为不美。

定真在定林寺中,却发现了神帝生意的气息。昙明既不愿意出手,定真也不好勉强。只是若把许仙引到他禅林之中,昙明是不出手也不行了。定真带着这样的心思,注意上了神帝圣衣。

许仙和高远的战斗都是在帝心珠中,定真也无法探查出什么,到最后,却看到高远现身,神帝圣衣却无故消失。这才用气机锁定高远,并在高远出神之际,把他拦在了秦淮河畔。

神帝圣衣如何到了高远手中,许仙等人又如何了,远在数百里外的那天劫是怎么回事,定真心中也有不少的疑问。他拦住高远试探这一问,高远虽没否认,但意思却完全是默认了。这让定真心中一喜。

只是这人竟能从许仙手中夺了神帝圣衣,虽看不出深浅,却不能小窥。因此定真和高远说起话来,态度也是十分的客气。

“我且问你,神帝圣衣给了你又如何?”高远问道。定真正色道:“神帝圣衣霸道凶悍,实乃凶器。就像人持刀在手,若是心性不够,就不免滋生戾气。不论是对人对己,均没有任何益处。由老僧把神帝圣衣封存起来,从此天下少了这等凶器,也就少了几许纷争,与众生,是善莫大焉……”

“善莫大焉了,又如何?”高远继续问道。这等问题,却不知有多少人问过,定真不假思索道:“行善是积德,得此善果,可不坠轮回,直登极乐西天……”“去了极乐西天又如何?”高远锲而不舍的问道。

“又如何?”定真有些迟疑,证得正果,成就无上正等正觉,本就是最高追求。成了如何,这个问题还真是古怪。定真沉吟了下道:“成了自然得大圆满,脱出苦海,再不受困与爱恨痴欲,从此在永恒不灭。”

“永恒不灭又如何?”高远继续问道。

定真失笑,这种追问,无论是什么答案,最后都会被问难住。最终只剩下一句“又如何?” “施主,你太过执着了,我来为施主讲一段故事。尔时大梵天王即引若干眷属来奉献世尊于金婆罗华,各各顶礼佛足,退坐一面。尔时世尊即拈奉献金色婆罗华,瞬目扬眉,示诸大众,默然毋措。有迦叶破颜微笑。世尊言:“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即付嘱于汝。汝能护持,相续不断。”时迦叶奉佛敕,顶礼佛足退。”

定真所说,实际上却是佛祖拈花微笑,不立文字心心相传的故事。高远虽不通佛法,这等广为人知的故事却是听过。却不明白定真说这段故事有何用意。

“实相无相,施主所问,却是执着外相,不知万象本空的道理……”谈玄说经,正是定真的强项,几句话,就把高远的问题不知道牵引到哪去了。若有明白佛理的高僧,不免会斥责定真在那胡说八道,以高远的学识,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