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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2)





  顾岐安站在车外看她几秒,冷峻又不容商量的嘴脸,狠狠关上门,“回家!”

  第37章 -37-  结巴逼急了说绕口令

  车子平稳开上大道, 二人一路无话。

  只有雨刮器的拨片在左右剐蹭,单调循环,周而复始。玻璃上一串串雨水坠跌下来, 雾蒙蒙地,像个鱼缸扣在头顶, 密封不透气。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的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拐来了向明中学。梁昭的母校。

  顾岐安这才主动开口,即便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也像在示弱般地问她饿不饿。又一只手去中控台上够纸巾盒, 叫她擦擦湿透的头发。梁昭冷漠不接, 他就硬塞她手上。

  “你就近放我下车罢。”

  “……你还想去?”

  “那是我的工作。”

  “哪怕拿婚姻和谐当筹码?”

  犟脾气也能以毒攻毒的话, 那么顾某人显然碰上对手了。平生三十来年他养尊处优且目中无人,从前老纪就说过他的,不止眼睛长在头顶,嘴巴也是。

  不知谦逊服软怎么写的东西,从小到大,长辈都拿他没法;就连顾丁遥平日里再敢不分长幼地同他皮, 真惹毛了祖宗, 也得乖乖憋着。

  偏偏眼前,强中更有强中手。好容易才消停下来的局面,顾岐安也不敢轻易引爆。

  结果梁昭送命式反问,“婚姻在哪?和谐在哪?”

  “你要这么吵就没意思了,”驾车人悠闲地压着车速。手把方向盘,绕附近兜圈,看后视镜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她, “这个逻辑就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来问我,做这些检查、开这些药、接受治疗的意义在哪?既然横竖都死路一条,那所谓的‘救命’岂不是无用功?”

  可以说他几乎每天遇见这种病患,劝慰他们的话术也都是:

  结果与过程哪个更重要?

  是选白白等死还是一线希望?

  “说实话,梁昭,人都说医不自医,人不渡己。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没在这八字诀上领会过,独独我们这场婚姻,会让我仿佛遇到了一例疑难杂症,药石无灵,回天乏术,但我又很想医好它。绞尽脑汁地想。”

  “那你承不承认,你没让我看到一个‘医者’最起码的态度?积极的态度。”

  “那你呢?”问话像一支烟抛还给她。

  而梁昭没接住,只能眼睁睁汇上他投来的视线,有审视也有质疑,好像那坐诊台前的大夫,

  恳切切拷问她,你还想不想治、

  想不想活了?

  入夜雨已停。天色在鸦青与昏暗之间过渡。旁边就是学校的缘故,车辆都默契地缓速行驶也禁止鸣笛。

  时光在这里天然静止。

  下学时间早过去了,路口依旧杂乱地支着不少摊子。有卖木梨膏龟苓膏的,餐车上挂个小黑板标写价目,配方比起老上海的革新了不少,可以加芋圆、珍珠、坚果等等;

  也有卖小炸的,电炉桌上切剩的酱香饼早凉透了的,没生意也得时刻热着铁板的中式汉堡摊……

  一切乍看上去是老样子,却也悄默声变更着。梁昭那届校服还是很大众的蓝白相间,他们戏称“工地服”,上身很挑人的款式,矮一点或是骨架小一点,穿着就像卓别林默剧里的丑角。

  而今时不同往日,校服已经英伦化了。眼下出来几个该是出板报或值日的学生,学院风的套装,青春年华,偶像剧般的风景线。

  梁昭看入神了,也就没留心,有人很体贴地降速到近乎停下来,好方便她借景忆当年。

  顾岐安告诉她,他看过老相簿里她穿校服的照片。背景像在什么运动会上,女主角斜编个鱼骨辫,背手微笑。好烂漫也好打眼,那么俗的衣裳,筒在身上一点不拉胯,反倒相辅相成的少女感。

  “那是谭主任拍的。”老相片是索引,指领当事人回到过去。

  梁昭靠着车窗说,她中学那会儿体质不大好,三天两头感冒发热的,也瘦,光竖着长不横着长了。老谭就成天拘着她跑步,运动会也是他让报的,她不肯,临上场还打退堂鼓。

  老谭就说,你跑一圈我戒半年烟。

  “因为他抽烟一直好凶。梁女士也为此说过他无数回,舌头都说烂了,他始终不悔改。在客厅抽被嫌弃,就偷偷猫进厨房,开着油烟机抽;这还不行,就干脆夜里头起床到外边抽。”

  不难发现,再美满再和睦的夫妻生活里,也有彼此迁就不了的地方。

  小到谭主任嗜烟,梁女士好麻将,大到一个温吞一个上进的经济观。饶是如此,他们也磨合过来了,不是当年那个岔子,梁昭也相信父母能天长地久下去。

  “因为愿意把日子过下去的人,必然不会只看低处,也不会只看高处。”顾岐安插话进来,余光观察着梁昭。车里还开着暖气呢,他直接打开窗子,任由路边摊的香气漫进。

  顾某人说,小吃的精华就在于闻着越不健康,越美味。

  “所以后来戒成功了没?”

  “你应该问我跑下来了没。”

  事实是梁昭跑下来了,足足四圈,断层垫底的成绩,可惜信誓旦旦的谭主任却爽约了。

  “老谭这辈子跳票过数十次,有两回我记得好清楚。一回是这个,第二回 是承诺教我学车,结果没几天就出了那件事。”

  因为过分沉浸在哀思里,梁昭光顾着说,就忘了时间一点点逼近她向miranda保证的死线,忘了感触周遭。

  以至于某人戴表的手来帮她梳理颊边的头发,一缕缕别去耳后;又拿纸贴按她面上淋湿的痕迹,梁昭才回过神来,转头,

  撞进他深潭般的目光里。

  “如果一桩事令我好不快乐,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死磕下去?”她喃喃自语,也像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