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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1 / 2)





  *

  兄妹就地解散。丁遥随父母回家,老爷子派小钱开车送老二。

  车子停到大堂门口,习惯坐副驾的人一拉门,就见梁昭在上面。她没反应,倒是小钱恭敬地开口,“二公子,新年好啊!您看要不坐后面?”

  顾岐安一手扶在车门上,夜风倒也醒了几成酒。面无表情看车里人,二人齐齐沉默。

  小钱觉得气氛太过诡异,尤其夫人还把戒指摘了,右手中指指甲盖上包着纸巾,他心道该不会吵嘴了吧,于是说,“或者你们俩……”一起坐后面?

  话未完,车外人砰地甩上门,绕上了后座。

  小钱后背发凉,战战兢兢。

  路上只能打开广播解除尴尬。年三十,电台实时转播春晚,乏善可陈的套路小品,他硬逼自己笑,俨然比台下的观众还捧场,

  结果这夫妻俩毫不给脸子。

  一个端坐木头人,

  一个拳撑额头假寐。

  不多时,后座的活祖宗开口了,“我们聊聊。”

  小钱“啊”地一声,顾岐安:“不是说你。”

  “……”

  不管梁昭搭理与否,某人随即说:“你觉得这一年半有意思吗?从你主观角度说,过得好不好,得到想要的没,是什么在推进你往下走。”

  梁昭只听了个囫囵,下意识以为他在反问,“有意思吗”就是“没意思”。她喉咙里泼沙般地干,指甲也疼得紧。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个疼、那个伤口,它早晚会长好,人可以新陈代谢生理上的伤痛,独独无奈心理上的。

  真他妈疼啊……

  她浮浮嘴角,“本来还算有意思,过了今晚,很难有意思。”

  有人一边听着绝情话,一边回想方才所见的她光秃秃的无名指。车外夜阑人静的大街,车里,繁荣歌舞作背景音。他下意识抽根烟含进嘴,末了又作罢,“所以当初你和顾铮离婚前,也是这么个心态。”

  感情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好比他知晓她与顾铮的全貌,从来如此,而她今晚才得知秦豫。

  电台像是老天安排地乐景写哀,突然放周杰伦唱《mojito》:

  而你是文学家笔下的那一片海。

  梁昭报复性地答,“那还是不一样的。至少我那会儿很爱他,很爱,所以离婚是无奈之举。”

  该是没有男人能容受这样的对比。他们骨血里有天生的主权,无关爱否,更遑论妻子当面和你说道另一个男人的好,说得难听点,精神绿帽。

  顾岐安看着没吃心,倒是扯松领带的动作暴露了心理,他点点头,索性点着烟,“你看,你比谁都门清。如果这段婚姻让你‘入不敷出’,甚至反复怀念上一段的好,平心而论,你不累吗?”

  “你在劝退我嘛?”

  “是沟通。”顾岐安在烟幕里说,梁昭,我们真的很少沟通。

  “这倒是,否则我也不至于今天才认识秦豫。”

  “认识或不认识,重要吗?”

  车抵达目的地一刻,顾岐安问她。这大抵就是他们认知不同的地方,婚前二人来往,算老友算sexpartner,梁昭都不吝啬与他谈论顾铮,因为压根没当他是现任,自然没有交代前任的压力。

  顾岐安看来,你就是到我这疗伤来了。

  疗伤的过程不存在什么双向交换。他不想提那段过去,但愿意聆听梁昭诉说。而到了婚后,就更没有翻旧账的必要了。

  有些男人处理是非的方式总是,麻烦能省则省。他不与梁昭坦白,一则是二人好像都不在状态,二则,料到了她会有今天的反应。

  “我没法抹杀和秦豫的过去,就像你没法抹杀顾铮。”

  有些往事,有些陈年悲喜,

  它确实实实在在存在过呀。除非你失忆或肉身俱灭,否则无法根除。

  这就是凡人最无力之处。

  前度之所以成前度,总有理由,总说明你们不适合走到最后;而最后之所以成最后,总要你经历以及甩掉几个前度。

  何必两相比较,两相为难。

  直到二人进家门,梁昭都没再说什么。她发现冰箱里的鲜牛肉变味了,都不记得何时买的,她自己倒是不爱吃,只是顾岐安挺喜欢,所以每每逛盒马,都挑最鲜美的买。

  结果他常常不在家用餐。陶妈一说,太太,我们把那个牛肉烧了吧,梁昭就会拒绝,说留着给他。

  留来留去留进了垃圾桶。

  扔完腐肉的手去水下清洗,大冬天,凉水浇在甲床上,火辣辣地疼。

  梁昭看见一滴眼泪砸下来,才意外,她今晚未免太能哭了。

  那头,顾岐安解下领带,手边就是一张婚纱照。

  凤冠霞帔九品官服的穿扮。那天照相师傅还说,“新娘脸太苦了吧,笑一个呀。”

  梁昭始终笑得不达标,顾岐安就附耳她,“我和你说个笑话……”

  “我五岁那年他们就让我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