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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梁昭把新买的宜家灰色铁架挪到玄关,衬上新漆的朱红背景墙。配色相得益彰。

  原先那个占位又豆腐渣的六斗柜,扔掉了。

  她喜欢这样,从日常清库存就要狠心的断舍离。好像见微知著。多在小事上培养锻炼,在感情上割舍也能易化。

  收拾停当,把今天穿的鞋送去阳台,新买的白盘土锅搁进厨柜,完毕,梁昭才有闲心到书房。

  只见顾岐安坐在案前,专注办公的样子。他在制作教案,副高有本科带教任务,下学期s大开学他要教授神经病学。

  眼下,人难得戴一副细框眼镜,手边半杯黑咖。把一个个知识点化繁为简,做成图表,也贴上具体病例。

  许是乏了,他指间夹着烟,撑在额角不住揉按。烟雾在周身笼成微蓝的屏障。

  梁昭想到《花样年华》里周先生的经典剧照。男人抽烟尤其夹烟扶头,衬衫之下肩胛骨微微耸立,会有别样的性感。

  当然,这不妨碍她毁气氛,问某人,“你大概还要多久?”

  “什么?”伏案人茫然望来。

  “我说,你要多久收工?有事找你商量。”

  顾岐安闻言作思忖状,转头又看看屏幕,即刻摘眼镜,“现在说罢。教案不急着做。”

  “其实有三件事。其一是我的年终奖到账了,过年想多给我妈一万。毕竟这两年情况特殊,老太太跟着边上住,各方面花销都大……”

  梁昭靠在门板上,甫说完,某人就捻着烟头颔首,“这个不存在商量。你的年终奖,完全有自由决定去路。”

  “好吧,”脚从拖鞋里微微剔出来,梁昭后脑勺按着门板,“其二就是,今年除夕我们能在家里将就着过嘛?没必要去老宅麻烦秋妈了。”

  顾岐安面上些微一滞,“但今年老爷子在酒楼订了宴席。”

  “有没有可能,我们不用出场?”说实话,她好烦那些个繁文缛节。中国人永远逃不掉人情世故,七七八八。

  顾岐安放下二郎腿,空下的那只手托腮,反问她,“你说呢?”

  “……”

  罢了。梁昭直起身子正欲走,案前人疑惑,“不是有三件事吗?”

  梁昭也是这一秒才受提醒,她漏了最紧要的第三件。抑或,压根就没想好是否说。

  没想好,所以两段铺垫之后,正说到兴头上,又打起退堂鼓。她是想告知顾岐安,顾铮或许会来当合伙人的事。即便尚未最终拍板,某人作为她现任合法丈夫,也有权知悉。

  且婚姻的基石:平等,信任与经营。

  平等他们做到了,后两点却远远不达标。

  对面人清明的目光审视里,梁昭再而衰三而竭,末了还是答,“我数错了。就这两件。”

  说罢抹身而去。直到熄灯就寝前,胸膛里心脏还突突地,她不懂这番罪恶感是为哪般,好像出轨未遂既遂似的。

  实际上什么也没做。

  翻来覆去一小时,梁昭摊煎饼般地难难入睡。

  看到书房那头还亮着灯,她干脆下床走去。甫到门边,就是一阵薄薄烟味。

  从虚掩的门缝睇进去,顾岐安还坐在案前,只是不再看电脑。而是手抵额角,微垂首半阖目,垂在身边的手指间,夹的烟头积了长长一截灰。

  透过他睡衣袖口,梁昭再次瞧见那个文身,若隐若现。

  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此时此刻,她才会下意识想起今晚夜读到的句子,

  来自《倾城之恋》: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话说回来,她倒是挺能共情白流苏的。

  第20章 -20-  一旦乃为荡子所动乎?……

  庚子年腊月三十,

  梁昭在首页刷到一条微博,“新年早上不愿起床,仿佛还睡在去年里。”她立马爬了起来。即便这样一无晨会二无出勤的假日太难得, 更难得在,顾岐安也休全天。

  跃坐起身的瞬间, 发现边上有人。

  昨晚,她出去溜达一圈就回床歇息了,也不知道顾岐安何时睡的。眼前看着活生生的人,服帖地睡着懒觉,大概嫌她动静吵吧, 还拿胳膊盖眼睛。画面极其微妙……违和。

  可见他们婚后一年半, 同寝又同兴的时间, 少之又少。

  冬季日光灰扑扑地。梁昭毛躁着头发, 缓慢读条般枯坐,好半晌,有人哑哑的声线问她,“几点了?”

  “八点缺一刻。”

  顾岐安绵长深呼吸,“告诉我你多算了一小时。”

  “这种操作我上大学就不用了。”梁昭从前也说过,小中学阶段, 她为了争当全班最早起的鸟、吃最多的虫, 回回都把闹钟拨快半小时。冬天更是图快,只脱个外衣就钻进被子,好省去起床穿衣的功夫。

  顾岐安显然想回个笼,不动也不言,又拽高些被子。

  继而,闻得那头的梁昭没声了,才悠悠转头来, “你这放哨还是提前守夜?”

  “……”梁昭汇上他目光,难启齿的口吻,“我的那个压在你枕头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