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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而今天这起事,梁瑛说到底最最气姑娘不和她通气。这比任何天大的罪责都更让她蒙羞。

  对她而言,孩子再有自己的骄傲尊严,也该接受母亲最起码的庇佑和分担,以及教养。

  说白了,老太太这句一言以蔽之,“昭昭再大,再干了天理不容的事,也是你女儿。”

  “我当她女儿,她当我是娘了嘛!”

  梁瑛那一口气死活倒不过来。反复车轱辘之下,甚至厌倦梁昭这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从小到大,姑娘都是强面子也强里子,讨骂了绝不哭也不肯求饶。又是冷长相的缘故,梁瑛时常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或者那心剖开来也是黑的。

  她宁愿昭昭哭,哭个三天三夜哄不休,好歹证明有血有肉。

  结果却恰恰相反。梁昭起身拿过车钥匙和手机,外套没穿就要走了。

  外婆恁在后面喊,“大晚上的你能走去哪,走了不还是回来!至少添件衣服罢!”姑娘全没动容地甩门而去。

  梁瑛恼得扬手掼了鲤鱼红双喜图案的搪瓷盆,里面搅了一下午的肉馅,原是给昭昭包馄饨用的。

  “我作的什么孽呀!”

  *

  从石库门里出来,梁昭一路孤魂野鬼般地开着车,直到在某个十字路口,红灯跳绿,后方响起尖锐的鸣笛了,

  她才醒觉过来。

  玻璃窗上的雨珠渐渐从轻落到密集地击拍,正如她眼眶打旋模糊的泪意。梁昭只有将自己变成个零知觉的冷血动物,甚至是草木,一直这样浪迹下去。

  不问东西,没有归途。

  终于在miranda第五次来消息的时候,行迹被打断了。

  梁昭单手把着方向盘去看,不料正巧接通打来的电话,顾岐安在那头问她,“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见一面。”

  过去五个月,他们之间的约会无一不是以这句开场白起头。总是各有所需,又timing恰好,便从南从北地靠拢到一起。

  而明明那晚,散牌散席后的梁昭告诉顾岐安,“我这个人,不好追,更不容易爱。拿你惯会的猫鼠游戏也擒不住我的……”

  因为她才不是老鼠,是比狐狸还要天生媚骨且难规训的存在。

  对面像是刚下手术,有换衣柜门翕翕张张的动静,也听到她这头大马路的喧嚣了,顾岐安疑问,“你不在家?”

  “……关你什么事。”

  “梁昭,别闹。退一万步你在哪与我无关,你肚子里的我也有资格过问。是和你母亲吵架了吗?是的话,就立刻靠边停车,不要带情绪上路。出了事别说是一车两命,我怎么娶你?”

  某人真是一口气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完,也后知后觉地一顿、息声,即刻语焉不详地笑了声。

  似嘲又似认命,仿佛这话泼出口也就那样了。

  梁昭死灰般地沉默,良久,反射弧才被这个“娶你”击起些涟漪。乖乖靠边泊停,她使唤他,“那你来接我罢。我车子也恰好没油了,把地点发给你。”

  “现在?”

  “嗯呢,你都说娶了。没要三茶六礼八抬大轿,要你接一下总可以吧。”

  对面还没应言。车里烛火般奄奄一息的灵魂就整个伏趴在方向盘上,今天,或许是这五个月来头一次向外人示弱,

  “顾岐安,我被妈妈打了。”

  第8章 -08-  从良

  顾岐安赶到的时候,雨已经快停了,只成茫茫雾气锁着城。夜色里车河闪烁着呼啸,从繁华处来,到繁华处去。只有梁昭那辆宝马3系旅行车,像隔绝世外,孤零零地躲在一棵梧桐树下。

  车里人也好像发现他了,但降窗之际,不知哪个小滑头往车边扔了个刮炮。啪地炸开,骇得她连忙揿回窗子。

  那小滑头的妈妈管教他,才过完年,等下城管逮到,你坐牢子去!

  有人看起来天下无双,所向披靡,偏偏忌惮这种毛毛雨的东西。

  顾某人不禁觉得好笑,冲她鸣笛两声而她始终碍着那刮炮不肯下车之后,笑得更狠了。他记得从前住大院时,梁昭就似乎顶怕这东西,而他同另几个家属男生又极为地皮,回回过年附近,兜里不揣个几盒仿佛出不了门。

  一伙人丐帮般地在49号门口吆喝梁昭,下来玩啊!窝在家里你绣花呢?

  梁昭死活不肯。小老儿顾岐安就主张大伙放弃:

  人家是波斯明教教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罢众人拿刮炮当开路锣鼓般地炸着走远了,招摇过市。那“绣花教主”怕得要死还探出窗回怼一句:

  顾小二你去死!我是郭襄,才不是小昭!

  她从识字起就喊他顾小二了,拾人牙后,没大没小。

  眼下,下车的人执着一把黑色直柄伞,径直到梁昭车边。笃笃叩三记车窗,玻璃上吸附住一层绒绒水雾,二人隔雾相看,顾岐安指指那恶作剧的小滑头,示意他早被妈妈拎走了,梁昭才放心开门。

  “油还有多少?”

  “跑不了多远,已经有顿挫感了。”

  “双闪开着,我分点给你。”顾岐安话音才落,就扫见梁昭异常的痕迹。车里人一头长鬈发披散,左侧脸遮挡着,也能看出肿胀。身上只一件烟灰色高领毛衣,单薄不御寒,她听话解油箱钥匙时,手都在抖。

  某人即刻弯腰审视,也伸手要去拨她头发。被梁昭一偏头闪开了。

  她不打紧的口吻,摘钥匙给他,“但我装了防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