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5节(1 / 2)





  实言之,一点也没有医生该有的亮节感。

  梁昭忽而觉得还在大院的时候,梁女士对顾家儿女那句“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评语太到位。

  陈婳再拗劲也拗不过顾岐安。哪怕实在委屈之下,都哥哥长哥哥短地讨好了,某人还是不容推诿地扽着她送上女同伴的车子。

  临别的话语只有,“你喊我老太公都没用。”

  梁昭不禁好笑,双手抱臂揶揄,“或许……把‘太’字择了?”

  从路边回来的人闻言,像是被枪指眉心般地辖制住步伐,随后望向她,“‘太’字择了,要怎么念?”

  一旁的濮素看这二人眉来眼去,饶是喝得头重脚轻地,也赶忙把好友拉去边上,很姨母操心的口吻,说你这是要干嘛!那姓顾的可不是什么好货,不对,严格来说,男人都没什么好东西。说着打了个酒嗝。

  梁昭拎走好友扒拉胳膊的手,她极为无语,“你当我三岁小孩?亏得今晚喊我出来浪荡的人还是你。”

  “还不是怕你又遇人不淑!”

  梁昭的表情当即晴转阴。感情到底难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真理,得之不珍惜,失之又反复耿耿于怀过不去。濮素都没具名,梁昭就觉得被内涵了,想到那个曾经最亲密的“某某”了。

  她甚至无法向闺蜜承认,一只脚还陷在过去拔不出来的状态下,就很想倒向什么、想向谁借力。

  到这个年纪了,已不是感情扶着我们元气进取了,

  而是我们来扶着感情,小心翼翼地不叫它流走、跌跤,它能回馈一丁点慰藉都再好不过。性也如此。

  那晚,梁昭后来什么也没同濮素言说。

  或者她想过要说的,只是在选择和顾岐安散步走一走的时候,一切不语就大过千言。

  路灯之下,两个俗世尘埃都没有归宿。

  梁昭问顾岐安,知道那壁画上槲寄生树的典故嘛?

  他转过头来,微醺又洗耳恭听的样子。等梁昭张嘴欲欲要说了,又忽而俯身下来,单手箍住她后颈,夺走她嘴里的答案,

  “我知道,是站在树下就要接吻。”

  *

  梁女士全然搞不懂女儿怎么好端端地,早饭也不肯吃了就要走,像发癫。明明她之前还说今天休全天也没有朋友约的。

  而逃之夭夭的人很快把车开到了瑞金医院,顾岐安工作的地方。停好车子等他下来接应。他们约好今日一起做个全套孕检,某人借职务之便都安排好了。饶是他依旧满满余悸感,依旧没有接受这个“意外”。

  但正如梁昭说的,首先,我们要敬畏生命。

  冬日阳光里萦绕着微尘,在挡风玻璃上投下一晕晕金黄的光圈。

  车里放着杨千嬅的《自由行》:

  最爱纵使真的要等,

  静静坐着亦会走近……

  梁昭以前和濮素追千嬅的时候,曾把这首歌反复不厌地循环。印象最深的歌词莫过于那个“66岁初吻”。

  二人每每拌起嘴来都拿没男人威胁彼此,“你66岁才得初吻!”

  大抵这世上没什么能比过孤独的杀伤力更猛了。即便是饮水人生,也最好要一双人。

  足足等了三首歌,梁昭才见顾岐安从门诊部里出来。只是远远瞧着,怎么边上还跟着一人呢?

  没等推门下车的“见习孕妇”有反应,那狗皮膏药般的跟班就扑到她怀里,是顾家幺妹顾丁遥。

  她侧耳听胎动状地贴在梁昭肚子上,“哥,可真有你的啊,我以为我到66岁都当不成小姑呢!”

  梁昭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眼神威胁某人,谁让你嘴巴这么不严实的?!不严实就算了,还让她过来。顾岐安你活腻了罢!

  “活腻的人”无辜面瘫地表示,

  昨晚各回各家后,你那通一接通就骂我的电话,一开始是遥遥接的。

  第6章 -06-  挑妈妈

  是的。梁昭昨晚是打电话批.斗顾岐安了。

  她自己在滨江有住处,三室两厅的婚房,离婚时顾铮净身出户留给她了。偌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素日里还好,腊正二月难免觉得冷清,像失幸的妃子魂锁在冷宫里,所以梁昭昨夜回的石库门这边。

  这些年她对妈妈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谭主任的过世是一桩灾祸,塌了母女半边天,梁瑛再强势的人,经历那起变故人也差多了、老多了。原想着姑娘嫁人这日子又有了盼头,哪曾想全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的婚配也难到头。

  心里郁结之下,梁女士就动嘴说了姑娘几句。

  大意是你现在想怎么办,将来怎么办,你到底想怎么办。别说你硬性条件过得去,这世道说到底还是势利眼向前,挂个二婚牌子,你不管相亲还是正常恋爱都比人家矮半截。你不急,妈妈急,外婆过完年都87了你晓不晓得?我晚上睡觉都不敢闭全眼,怕一闭就醒不过来,等不到我们昭昭有人陪,她要是感冒发烧了可怎么好?

  梁昭没有一句还嘴。因为她知道,知道老一辈与这代人的婚姻观差的就是那几十年的岁数,阅历鸿沟摆在那,永远也无法彼此说服。只有尽量理解。

  以及,我们永远在活偏见与世俗里的自己。

  梁昭还记得濮素每次吃完“催婚苦”的吐槽,濮母说她再不结婚,老了自己爬进棺材里。濮素扛不住就拿好友挡枪,结婚有什么好,昭昭就是早婚,又如何呢?到头来不还是离了!

  濮母:嗯呐!那结婚不好她能离了等着第二遍?

  从来如此,如此站在各自立场来说“我为你好”的话。

  说不动,干脆沉默。只是心里不免懊糟。梁昭后来借着看被子的由头逃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