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颂傻傻地笑了出来，他掀开被子，将脑袋蒙好，将一只短小的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放到伊棠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宋衍应该是去睡客房了……

  伊棠拢起长发，拉着被子，轻轻地躺回了床上。

  “妈妈。”

  伊棠：“嗯？”

  “觉觉。”

  伊棠：“……”

  **

  翌日，清早，纯黑色的宾利车里，伊棠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昨晚的经历给身边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窗外清明的光线映进室内，街边的树影下，男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脸的气闷，伊棠努力地憋笑，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欲求不满四个大字正明晃晃地写在宋衍的脸上，认识这么久以来，伊棠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落败的模样。

  许是心情作祟，宋衍连胡子都没刮干净，青色的胡渣零星的冒在下颌的位置。

  伊棠扬了下嘴角，想起来自己包里随身带着眉刀，翻找了一下，让他别动。

  正好遇上红灯，宋衍静静地坐在驾驶室里，女人细白的手指正轻托着他的下颌，指尖轻触着他脖子上的皮肤。好在他昨晚已经跟伊棠提议让她陪他来公司一趟，否则，如果让他一个人开车去公司，以他现在的心情，到了开会的时间再遇上点公司的破事，不用多说，他整个人就可以当场爆炸了。

  “棠棠，我们改天商量一下给颂颂挑选幼儿园的事儿吧。”

  昨晚有一些想法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现在真后悔两年前跟伊棠的第一次时没有用避孕-套啊。他为什么偏要给她这个儿子，他如果不播种，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二人世界了。

  伊棠抿抿唇，轻笑了一声，“幼儿园又不管孩子晚上的住宿。”她认真地盯着手里的刀片，怕把他的脸刮伤了。

  “那我们把颂颂送出国呢。”

  伊棠微讶，“宋衍……”

  “现在很多留学机构是接受婴幼儿教育的，欧美都可以，就好像全职保姆一样。”

  “那也不行。”颂颂才多大啊。

  伊棠舍不得，颂颂是她的心头肉，她从怀孕的时候起一直到同时照顾他和小皓两个孩子，那么难熬的一段时期她都熬过来了，宋衍竟然想把颂颂送走，而且还是要送到国外，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眼看着伊棠一脸的认真，宋衍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耳珠。

  “行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颂颂才一岁半，他怎么可能真的要把他送走，宋衍就是再不待见他，那也是他亲生儿子啊。

  言罢，宋衍喟然一声，摩挲着眉骨，一只手肘轻搭在车窗的一侧。倏然，红灯结束，修长的手指转动方向盘，重新启动车辆。

  眼看着他这么压抑，有一些想法涌上了心头，伊棠收起了手里的刮眉刀，从汽车的储物箱里抽出一张纸巾，帮宋衍轻轻地擦了擦掉落的胡茬。“等他长大就好了……”

  说完，她轻轻地亲了他侧脸一下。语气尽量地柔软温和。

  小孩子现在还不懂事儿嘛。

  “呦。”

  有女人主动献吻。宋衍得意地挑眉，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心里的愤懑和不甘终于得到了一丝的慰藉……

  但愿吧。

  “他以后只要能跟小皓一样独立勇敢我就知足。”别的东西宋衍也不会再多强求，毕竟那是他的儿子，基因摆在那里，他有这个自信，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嗯。”伊棠点头。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用说一样，颂颂将来只要有小皓一半儿的能力，她也就算知足了。

  在伊棠的心里，小皓一直都是一个好榜样，要颜值有颜值，要身高有身高，性格也够好，会说话，还懂得察言观色，在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里面，真的算得上是很出挑的了。

  “不过上幼儿园的事情真的可以考虑了。”宋衍认真地道。

  伊棠眨眨眼，“要不我们让他跟小皓上同一所学校？”

  “你能放心？”宋衍眉梢微动，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那学校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什么弹钢琴的小爱老师吗？她竟然不想着给小皓转学，反倒想要把自己的儿子再送过去。

  宋衍的神情颇深，伊棠好像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

  她脸红，抓着宋衍的裤子，害羞地说道，“我放心你就行了呗……小皓在那所学校一直都挺好的，颂颂过去上学，两个人又能作伴，我们接送他们也能方便一点。”

  最近这几天，接送小皓的工作都落到了宋衍专程安排的司机的身上，如果颂颂也过去的话，以后两个孩子一起上学，有小皓帮他，不管怎么说，也没什么坏处啊。

  “呵。”

  这女人倒真想得开。宋衍敛眉，静静地望着身边的女人。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进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汽车熄火，停在了固定的停车位。伊棠被宋衍看地有些心慌，静默里，心跳也在不停地加速，“下车啊……你不是说要我给你帮忙？”他还没说要她给他帮什么忙。

  宋衍还是不说话，将一条手臂搭在了方向盘上，拄着额角，静静地打量着她。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伊棠紧张到喉咙发干，她眼神飘忽，烧红了脸，用两手快速地扇了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