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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严铁生





  虽然叶萧凌并不清楚老将军到底为国家立过什么功勋,但想来国家能为他专门建设一个温泉湖作为他养老的景致,不管从哪方面想象都恐怕不会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少在叶萧凌听说过那么多贪guang贪污受贿或者与商人勾结赚得盆满钵满事例后,反而是对这些为祖国英勇奋战的军人们有一种先天的敬畏感。

  在一条铁制楼梯上噔噔噔走着,军人宿舍的构造跟清澈的湖泊、翠绿的草地相比反而显得朴实无华,用板材搭建的双层宿舍整齐且宽敞,有伪装网在上面覆盖了厚实的一层,传统的墨绿色在上面蓬松得像是生机勃勃的野草。

  铁塔走到一道再平常不过的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沉重的“进来”,确认将军并没有在午睡,脸上露出了微笑,打开门推了进去。

  叶萧凌好奇地跟在后面,从铁塔魁梧的身躯旁露出了一位坐在普通上下铺双人床shang,一位有些佝偻瘦削的老人正端坐着看书,只是拿书的样子有些奇怪,双手并没有握着书边,只是把书放在两腿之间,一只手在下面托着,一只手在上面压着,张开的手指仿佛没有灵性的树根,虽然看起来依然紧实不像是个上了七十岁的老人,但想来看着老人熟练地用双手摩擦纸张翻页,想来双手残疾的时间已经说短不短了。

  铁塔安静地看着老人把一页翻过,看着老人有些困难地用手指无法移动的手折上一角,合上书本,放在样式朴素的枕头旁,开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报告!陈老来了。”

  老人点了点头,道:“请进来吧。”

  原本并不宽敞的宿舍内一时间进了三个人而有些狭窄起来。陈行之看着老人笑道:“严将军,我来看看你的手。”

  老人抬头对陈行之诚恳道:“有劳小陈了。”

  叶萧凌看着老人散淡的脸,感觉有些怪异,听见他直呼小陈,愣了愣,有些怪异的想到,虽然这位老人看上去跟陈行之差不多年纪,但陈行之今年五十八岁,即使有些老相,却与面前这位老人外表看起来年纪差不多。之前听说这位老人几年已经七十几岁,叫小陈倒也正常,但这个年纪却看起来精神极好,而且从便服中看起来有些瘦削的身躯却依然给叶萧凌一种十足有力感,裸lu出来的小臂依然能看到结实的肌肉,不得不让叶萧凌惊叹了一些。

  似乎是感觉到叶萧凌的目光,平移目光转向了他。叶萧凌也不再隐藏在魁梧的铁塔身后,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道:“将军,您好。我是叶萧凌,跟陈老一起给你看手的。”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眯了眯眼睛。叶萧凌感觉老人直勾勾地看着身体,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切,就好像在医院中被扫描仪扫来扫去,让叶萧凌感觉自己像是被全身看透了,眼神看向老人的眼睛,叶萧凌身上毛孔都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杀人者的眼神!叶萧凌打了个寒噤,感觉一股恶寒从胸口涌上来,直直地通过脖颈,钻进脑髓。叶萧凌想咳嗽一声避开老人凌厉的眼神,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虎豹逼进绝路的柔弱兔子,双腿都有些颤抖起来。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些这个人为人的性格与行为,像是那句许多人都听过不少次的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是温情的或是易怒的,是冷淡的或是热情的,心肠好或是恶毒的。但叶萧凌看着老人的眼神,感觉自己整颗心脏都被攥紧了,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啊。从他眼神中,叶萧凌看见得却不像是一个人的样子,叶萧凌站在那里,却仿佛自己置身于尸山血海,杀气凝结成云,下着阴冷的雨。

  半分钟之后,老人眼里的精光尽数敛去,淡淡地问道:“这位是?”

  陈行之正在给老人把脉,皱着眉头倒像是上厕所时候迟迟不能排泄,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老人的视线,斜看了老人的侧脸,道:“这位是老付的朋友,虽然年轻,但在医术上的造诣却不低于我和老付。他提出了个想法,或许对将军你的手伤有用。”

  老人听见陈行之的话,眼里敛去的精光又在瞳孔里闪烁,佝偻的身躯仿佛更直了一些,突然站起身来,对叶萧凌告罪一声,道:“严铁生。”

  叶萧凌浑身一震,感觉自己背后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汗浸湿了,潮湿地黏在背后,十分难受,有些回避着这位眼神中似乎藏着尸山血海的老人双眼,在他伸出的手上握了握,想来老人也没办法回应他的握手,道:“严将军坐吧,我只是个后生,不用这么大礼。”

  严铁生对着铁塔挥了挥手,铁塔迅速地从门口出去了,走的时候轻轻地带上了门,门锁在卡扣只发出了轻轻地咯噔一声,不知道他那样魁梧身材是如何做得这样轻巧的。

  严铁生重新坐下来,眼神玩味地看着叶萧凌道:“你是家族传承?”

  叶萧凌闹钟似乎有只打鼓砰然地敲响,自己身上的李元霸抗鼎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严铁生就这样看破了,下意识地做出防范动作来,低声道:“我母亲只是普通的小城妇女,没有家族传承。”

  严铁生看着叶萧凌下意识做出的防范动作,似乎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道:“身负不弱的修为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如果不是那些老派家族整天灌汤灌药养出来的猪猡,那就是有所奇遇了?”

  叶萧凌放松了些身体,点头道:“算是吧。另外有名师指导,修为还算尚可。”

  严铁生在叶萧凌身上巡视了一下,沉声道:“哪里算尚可,洗筋伐髓,脱胎换骨,一身浩然之气吞吐心胸,论功力精纯,恐怕老头子我也不敢相比了。不知道你这位名师姓甚名谁,哪里人?”

  “家师说过,他的名讳不好向外界透露。”叶萧凌摇头,“我遇见他算是机缘巧合。”

  严铁生看了看叶萧凌的眼睛,似乎想要分辨叶萧凌的话是真是假,看了一会儿,低下了头看着地面几粒微小的灰尘,道:“那你这位师父也不是什么负责人的人,给你一身精纯功力,却没给你的身体有足够强化的时间。你体内的功力虽然暂时稳定,但恐怕要不了多久你的身体就会支撑不了不断强大的功力而内脏枯竭……”严铁生严肃地问,“你不怕?”

  陈行之在一旁把着脉门,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的震惊有些难以言表,原本心中的一个猜想变成了现实,一时间颠覆了太多自己几十年积累的经验。从第一次诊断严铁生的脉络时,严铁生强健的躯体与有力的脉搏就让陈行之惊为天人,这样一位几近迟暮的老人,又在战场上战功卓著,拉开衣服的时候,看见严铁生虽然强壮的身体上有着许许多多可怕的伤痕,陈行之就奇怪这样一位浑身是伤的老人是如何在这样本该垂垂老矣的年纪却精力旺盛生龙活虎的。也为这样一位真正算得上是为国捐躯的老人报以无上的敬意。

  于是专心致志地为严铁生治疗手上的伤,这一治疗,就持续了十年之久,陈行之也从原本就不报很大希望的心态变成了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好在严铁生的身体实在强大,陈行之甚至尝试了以电流续接手部神经的医治方法,但效果并不明显,虽然老人感到自己的手指有一丝的颤抖之后就强烈要求继续治疗,自己却在许多次后续的治疗上,偷偷降低了电流的强度。

  但即使这样,电流通过人体也是对人有着十足伤害的做法,而让陈行之震惊的是,这位双手已经不能握住东西的老人,竟然还在治疗之后持续的出任务。甚至陈行之都不知道无法使用手指抓住东西的严铁生是如何在一次比一次惨烈的战斗中生存下来的,只能在每次治疗的同时看见老人身上不断增加的伤疤唉声叹气。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心智,这样的精神,更让陈行之惭愧自己医术不精而对严铁生伤势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