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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龙吟(1 / 2)





  百里堤上,慕汉飞握住剑柄在堤坝前细细观察,他蹲下身,抚摸了一下石头,看到手中的碎屑皱起眉头。

  史余听说慕汉飞来到南海郡去百里堤时,也赶了过来。慕汉飞听到马蹄声,抬起头看向来人,见是史余,他把手中的碎末拍掉,向史余行礼:“师娘。”

  史余点点头:“我早接到命令知晓你将来到南海郡,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的确,从云京赶到南海少说也需用一个月,可没想到慕汉飞只用了两旬便赶到了南海。

  慕汉飞回道:“士兵都是从附近的郡县调配的,所以学生一接到命令便轻装赶了过来。”

  那日与傅夜朝辞别后,他回府把衣物、书籍收好,告知绡绡她暮生将来忠义侯府陪她后,便带着东西奔向南海郡。

  史余知道慕汉飞第一次真正接触水战有些紧张,所以才日夜兼程来到南海,想尽快熟悉一下地势以消除一些生疏感。

  他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慕汉飞的肩,宽声安慰道:“汉飞你莫要过于担忧,你虽未真正参与过水战,但亭柳曾特意教授过你技巧,也曾带你去观摩过潮练,所以经验也是有的。”

  慕汉飞听到史余提到潮练,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还记得老师让他跟着士兵一起练,但他多行陆地,一上去头一晕便掉了下去,还是暮生眼疾手快连忙拽起栓着他的绳索,这才避免让他呛更多的水。

  因为这个丢人的事情,他脸颊微红不甘心地拉着暮生等人练习,呛了无数次水后学会凫水,在被甩掉下万千次,这才练就在船如平地。

  提到从前,慕汉飞放松了一些,他回道:“多亏老师曾教导过水战的一些技巧,否则学生就算在云北战场多身经百战,一到南海郡也像一只旱鸭拿这无尽的水泊无一丝办法。”

  或许是斩杀了巩晖,如今再提唐练,史余少了几分悲情,多了几分温意:“亭柳说过你是将才,就算没有他的教导,凭借你在云北的经验,对于水战也能很快入手。”

  话落,江水奔涌扑向堤坝,泚溅出大朵大朵的水花,几乎浇了两人一身。

  史余抹掉脸上的水珠,看向脚下的堤坝,道:“这堤坝的石头已经开始便粉,恐怕不到一年,这堤坝就会被这江水冲毁。”

  慕汉飞转向史余,问道:“师娘,你能跟我细讲一下这几日的战况吗?”话落,他抬起脚尖,轻轻点了一下脚下的堤坝。

  史余瞬间就明白了慕汉飞的意思。在与质国这场战役中,云国居上游,一般居上游者,双方交战,会开堤发洪来冲击下游的船舶,就算未冲毁,但可以削弱对方的气势。

  这种计策是比较常用的,所以按理并不算机密,但毕竟涉及战略,所以也只能隐晦的提示。

  史余想了想道:“并无。”

  “啊?并无?”这下轮到慕汉飞有些吃惊。

  这个战略就算能被敌军察觉并预先做好对策,但当江水奔涌的那一刻,就如当年的天狗食月一般,在气势上压倒敌军,并大壮我方士气。

  更何况.......

  慕汉飞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或许是学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学生来南海之前,曾在朝堂上听了不少关于吴将军的传言。他,似乎并非廉洁之人,而且此次陛下之所以派学生前来,也是因他谎报军功。”

  如果吴兵并非与唐练是同一类人,而是与蔡党是一种人,那贪污之类的必定成风,且无处不贪。如此像战后重修堤坝这种可从中捞取大量银两的事,他不可能少做。

  但事实却是他从未做过。

  史余也笑道:“一开始我也有些吃惊,可仔细调查一番后,对这人真的是有股无话可说的无力之感。”

  史余一到南海就着手准备战况的收集,当他听到从未有过开堤之事他也惊讶了一番,待他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质国来袭之际,卓霖就向吴兵提出要利用上游的优势冲击敌军。

  可吴兵小心眼儿还没过,就不愿理睬卓霖的计策。而卓霖知晓这场战役对当今陛下的重要性,于是就不断献计想让吴兵接纳,一来二去吴兵就更加厌烦卓霖。

  卓霖的能力之前南海郡众将领心中都有数,而且卓霖的计策的确都针对质国并也是常用的计策,于是吴兵要求献计时,他们都提出相似的计谋,有的甚至直接上搬卓霖的计谋。

  吴兵本身也知道卓霖的计谋适合,但是他就是不想采纳卓霖的计谋,这才召集众将希望可以想出新的计谋。可是到场一听,几乎全是卓霖的计谋,当场勃然大怒,把这些将领痛批了一顿,把这些再次全部否决。

  卓霖一听吴兵不知悔改,把百姓与将士的命当草芥,一直压抑的怒火也爆发出来,于是不管不顾直接冲到吴兵的营帐把吴兵痛骂一顿。

  吴兵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场就想拿刀砍了卓霖,幸亏敌军来袭,否则卓霖估计就死于吴兵刀下。

  经过这一番事情,吴兵更不愿接受类似卓霖的计谋,于是酿成今日的局面,估计别寒疏在营中大笑吴兵愚蠢吧,虽然他的确愚蠢。

  当然他不愿用江水冲击敌军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胜后修堤。他当然知道战后修堤他可以大捞一把,可问题是如今云朝管钱的是傅夜朝。

  西南与南部三郡挨得极近,傅夜朝作风如何,西南王下场如何,他心里门清。若是战后修堤,傅夜朝一定会派工部的人前来查看残余堤坝,通过这些残石一定会看出这些残石是劣石,从而顺藤摸瓜知晓他贪污一事。

  如今陛下初登大宝,傅夜朝必定寻机整治吏风来为陛下立威,同时警告巩家。要是被他查知自己贪污一事,这不是降职把钱吐出来补齐银额的问题,而是掉头的问题。

  所以吴兵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与乌纱帽,他一定不能放水自毁前程。

  慕汉飞更加惊奇:“可若南部三郡全部失守,他本人又期满陛下,这恐怕也是死罪吧。若只是贪污,看在他是功臣之后的份上,定多撤职,这比贻误军机丢掉性命要轻许多吧。”

  话落,慕汉飞也感到一口气噎在心口的感觉。

  这个吴兵你说他蠢吧,他还能想到战后工部来查堤坝的事情,说精明吧,陛下刚即位,正是整治巩家的时候,他却跳了出来惹陛下生气。

  史余轻轻拍了拍慕汉飞的肩,道:“好了,不要再想这种糟心的事情了,我带你去瞧瞧我选出的兵。”

  慕汉飞听言点点头,跟着史余去练兵场。

  不过这次的练兵场不是之前的在泥地沙土上的场地,而是在摇晃的船上。

  史余此次前来南海不只带来粮草,更是带来几艘战船。他来到不久就收到慕汉飞在路上写给他的信,于是照他要求把善凫水与控船的人分别编成两队,并进行人工摇船来训练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