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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左菱舟靠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肉像被压挤的海绵,从里到外都渗着疼,太疼了,真的是太疼了,她的眼泪默默的顺着脸颊向下淌,一滴一滴打在了衣衫上。

  顾玄棠一低头就看到她正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那颗一直被高高揪起的心仿佛被什么拧了一下,无端生出了些难受,他哄道:“没事的,不是什么重伤,等一会儿进了城,找个大夫看看,很快就会好的。”

  左菱舟听着他的话,勉强的“嗯”出一个音节,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顾玄棠听着她这个带着哭腔的嗯字,心下一紧,那些复杂的情绪再次蜂拥而至,他没有来得及去梳理,只是抱紧了左菱舟,加快了速度。

  安静的客栈内,烛火在寂静的跳动,粘稠的空气附着在树叶上,让夏日的夜晚更加沉闷,“轰隆”一声,有滚雷在天空响过,发出巨大的轰鸣,纪连幽抬头看了看窗外,快要下雨了。

  左菱舟还在沉睡,她自从医馆出来到客栈后就一直睡着,顾玄棠在旁边守着她,一双眼睛深沉的宛如黑夜,沉默且看不出情绪。

  纪连幽走到窗户旁,伸手关了窗,想着左菱舟现在受了伤,要是再着凉就不好了。她关好窗户,又想起顾玄棠还没有吃晚饭,便劝道:“左姑娘已经睡着了,现下这么晚了,你也吃点东西休息吧。”

  她和顾一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在顾玄棠离开后不久,就追着进了青城,在医馆找到了他。

  “你去吃吧。”顾玄棠轻声道,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毫无波澜的湖面,“早些休息。”

  纪连幽本就与他不熟,这会儿见他一心全在左菱舟身上,即使和自己说话,却依旧是盯着左菱舟,只觉得她再劝也是无用,便留了句,“你也早些休息。”出了屋子。

  顾玄棠看着左菱舟,她已经睡得很熟了,之前哭红的眼睛这会也慢慢看不出红色,她就像往常一样,睡得平和且安稳,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那些事情却分明已经发生了。

  他看着她,思绪不断的翻滚,一双眼睛深深沉沉,掩盖了所有情绪。

  天上的雷声越来越响,“轰隆轰隆”一声接着一声。

  左菱舟在这不断的响雷中轻微的皱了皱眉,顾玄棠怕她被惊醒,稍微向前坐了些,伸手帮她捂住了耳朵。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因为自己的举动惊醒她,好在天上的雷声也停了,左菱舟蹙起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了下去。

  顾玄棠收回了手,然而就在收手时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脸颊,她的脸颊有些发烫,顾玄棠连忙去探她的额头,却发现她的额头比自己要烫好几分。

  屋漏偏逢连夜雨,竟是发热了。

  顾玄棠立时站起身出了门,吩咐顾一去医馆抓药,又找小二要了盆凉水,端上楼去。

  他拿着手帕帮左菱舟擦了擦脸,又摆了摆,折好后放在她的额头。

  左菱舟睡得很熟,没有任何反应,顾玄棠就这么安静的耐心的,一块一块的帮她换着手帕。

  过了不知道多久,顾玄棠听到了敲门声,他站起身打开门,门外的顾一端着已经煎好的药,顾玄棠接过,将药放在了桌上,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左菱舟,轻轻的摇了摇她,“表妹,醒醒。”

  左菱舟迷迷糊糊的被他摇醒,一双眼里满是朦胧,顾玄棠正欲开口让她吃药,却见她看着自己,慢慢的流下泪来。

  顾玄棠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然后,他就听到左菱舟轻声道,“爸爸。”她喊的轻柔且可怜,话语中透着一股软软的委屈,她说,“我疼,我肩膀好疼。”她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流。

  她的眼泪细细浅浅,顺着脸颊,直接流到了顾玄棠心间。他坐在床边,忍不住伸手想帮她擦去眼泪,却不曾想,他的手刚贴近她,就被左菱舟按住了。

  她像是小兽一样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带了些委屈与撒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轻声的说道:“我想回家,爸爸,我想你了,我想你和妈妈了。”

  顾玄棠的一颗心被她这么蹭的安静与沉着下去,他低下头,却仍能感受到掌心下那滚烫的温度。

  “我想回家了。”左菱舟小声的软软的重复着,“我疼,我难受,爸爸,我疼。”

  “我不是……你爸爸。”顾玄棠艰难道。

  左菱舟一下就没了话,她的思维还不清晰,受伤又发热,模糊的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以为她还没有穿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只要生了病,父母就会赶回来,一边问她难不难受,一边哄着她让她开心一点。她本是想像以往那样和对方撒撒娇,却突然听到顾玄棠这么说,烧的沉重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有些怔住了,没了声音。

  顾玄棠见她不说话了,抬起头,直视着她,问道:“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左菱舟在一片泪水朦胧中看着他,她眨了眨眼,慢慢的才看清他的模样,不是自己的爸爸啊,她这才反应过来,是的,她都穿越了,哪来的爸爸,唯一一个在这里的爹也已经死了,她可不就是无依无靠,孤身一人的过着日子。

  她想到这里,一下就又难过起来了。

  顾玄棠见她低着头又要哭的样子,慌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要哭了?”

  左菱舟这会整个人都不太清醒,又生着病,多愁善感的简直不像样,顾玄棠无法,只好伸手把她的头抬了起来,温声问她:“怎么了?”

  左菱舟就看着他,她的眼泪还未干,在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格外澄澈与惹人,她抽了抽鼻子,低声道:“哥哥。”

  “嗯。”顾玄棠应了声,继续问道:“怎么了?”

  “疼,难受。”她委屈道,不自觉的像对待自己父母那样带了些娇气与孩子气。

  顾玄棠闻言看了一眼她已经包扎好的肩膀,心里一片静谧,然后,他把手从左菱舟的手里抽出来,去端桌上的药碗,“你有些发热,该吃药了。”

  他拉了凳子过来,把药放在凳子上,然后去扶她坐起来。左菱舟就顺着他的力道坐起了身,乖巧的靠在他的臂弯。

  她的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似乎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娇软,顾玄棠本想让她靠在床头,可一触及到她眼里的孺慕后,便有些不舍。只好用另一只手将药碗端起,递给她,“喝药吧。”

  左菱舟看着药碗,又看了看他,不情愿道:“苦。”

  “不苦,你喝完我给你蜜饯。”

  左菱舟摇头,闭着嘴巴。

  她平日里总是很贴心懂事,这会儿却难得的闹起了脾气,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还需要别人哄着才肯喝药。

  顾玄棠生平甚少有哄人的经验,这会儿面对突然不听话的左菱舟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强硬的把碗递到她面前,“听话。”

  “不听话!”左菱舟反驳道。

  顾玄棠简直要被她这句“不听话”给气笑,颇为无奈道:“你听话,乖乖的喝了药,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