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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1 / 2)





  “监候”是收监候决。一年之中被判决“斩监候”或“绞监候”的死刑犯, 会在秋天以后被集中处决, 这就是所谓的“秋决”。

  “秋决”之前要进行秋审和朝审, 就是将已经判处死刑的案子再复审一遍。

  秋审在地方上进行。朝审则是在朝堂上进行, 除了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官员后,还有皇帝、太子和一些与案情无关的朝在大员参加。

  朝审之后,若没有人提出疑议,皇帝就当场勾决犯人。

  皇帝若不勾决,死刑就不能执行。这就是“生杀大权”。这也是皇帝无上权威的一个体现。

  雍若觉得:朝审制度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因为审理的都是卷宗,见不到人犯和人证,这种制度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它主要是为了表明:朝廷很重视人命,对死刑的判处很慎重。

  在实际操作中,本朝立国以来,在朝审中发现冤案的实际案例仍然是零。

  “殿下不喜欢这差事?”等小桂子放下那一摞卷宗,雍若就把所有丫头太监都打发了出去,然后明知故问。

  “是不太喜欢。”凤寥点了点头,眉头仍然皱着,“我一想着:只要我朱笔一勾,就会有一颗人头落地,或是有一个人被活生生绞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雍若很理解他感到的压力。

  一笔定人生死,对于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封建社会好少年来说,的确是莫大的压力。

  可太子已是储君。这件事,迟早是要落在凤寥身上的。

  凤寥也只有慢慢适应了。

  她想了想,就安慰凤寥:“殿下不如这样想:你不是在终结一条人命,而是在申张正义,是在为那些受害者讨一个公道,让那些屈死的人不致于死不瞑目。”

  凤寥点了点头,脸色依然很沉重:“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就是怕……这其中,有没有冤枉的?若有冤枉的,岂不连我也成了制造冤案的帮凶?”

  雍若竟无言以对:在这个时代,这是无可避免的事!

  她老爹当初就是被冤枉的。可板子一打、夹棍一上,完全扛不住!要想不继续受那无穷无尽的折磨,就只能违心地招了供,接受自己被冤枉的命运。

  在她前世那个侦察、公诉、审判三权分立的社会,不也有冤案吗?

  在如今这个司法制度从根子上就很黑暗、审案者可以合法地严刑逼供的时代,冤死鬼只会更多。

  “若若,倘若这其中有冤枉的,我……我怎么办?”

  雍若想了想,缓缓说:“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呢?”凤寥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你在朝审和复核案卷时,仔细一些,耐心一些,多想一想其中是否有疑点,若有疑点就不要勾决,发回重审。”

  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暗暗叹息。发回重审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还得看官员的人品如何、有没有翻案的时机,结果如何委实难料。

  至于那些制度改进上的办法,不是凤寥这个太子能够推动的。

  他登基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说吧!

  “说得很对!”凤寥想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要想不成为帮凶,只有多花点精神,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卷宗。”

  他摇了摇头,心想:若这样还是酿成了冤狱的话,我也只能惩罚那些贪官昏官了。

  他走到书案前,开始翻看小桂子抱进来的那些卷宗。

  这些卷宗是他特意让刑部的人抄送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在朝审之前,多了解一下案情,多推敲一下其中的细节,多想一下其中的种种关窍。

  “我陪你一起看吧!”雍若很有兴趣地说。

  她从穿越过来,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各种案件和犯罪了,现在感觉有些手痒。

  凤寥有些不赞同地说:“这些案卷有什么好看的?枯燥乏味不说,里面尽是些作奸犯科的事,没得污了你的眼,白叫你生气。”

  雍若笑着说:“皇上和太子殿下都不怕被污了眼,我怕什么?我不过是瞧瞧热闹,长长见识。若看了不痛快,我丢开了便是。”

  凤寥就不再多说什么,由着雍若跟他一起看那些案卷。

  案卷不都是关于朝审的,还有那起袁城谋逆案的卷宗摆在最上面。

  袁城等人阴谋刺杀当朝郡王,还啸聚匪类,阴谋造反。这样的“十恶”大罪,主要案犯本是要判“凌迟”之刑的。

  但这些年来,皇帝年纪大了,又因为子嗣的问题,心肠越来越软,治政处事的手段也越来越慈和。袁城等人,就只被判了个斩立决。

  雍若心想:皇帝把这件案子交给凤寥勾决,有没有让凤寥“报仇”的意思?

  皇帝只让凤寥“勾决”而不让他“判决”,这一点雍若十分满意。凤寥刚刚被封为太子,立场又有些微妙,让他来判他还不好办,心理压力也更大。

  让雍若觉得更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那一摞朝审的卷宗里,还包括了为雍家洗冤的那起案子。

  魏耀祖家里族里那些被叛了斩监候、绞监候的人,都要在今秋处决。

  她忍不住想:这世上的缘分何等奇妙啊!

  当年,魏家仗势欺人,构陷雍老爹。如今,自己却陪着凤寥看卷宗,等着凤寥勾决魏家那些为非作歹、坏事做尽的败类。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陪着凤寥看卷宗看到了深夜。

  一件寡妇毒杀婆母和独子的案子,引起了雍若的注意。

  这名寡妇夫家姓张,丈夫早逝,她与八岁的儿子、守寡数十年的婆母一起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