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伯伯守灵是明珠应该的，何谈委屈。”赵澈并没有先回去的意思。

“何况既然说了是陪同皇上一起守灵，如今皇上还没走，明珠怎么能先走呢？”

南荣烨知道明珠这是想劝自己去休息，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皇没了，他如何能安眠，倒不如在这里多陪陪父皇。

南荣烨还想再说，皇后娘娘，不，现在是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却进了殿内。

太后见殿内守灵的只有南荣烨和南荣明珠两人，只冷淡地对赵澈点了点头，便对南荣烨劝道：“烨儿，你已经守了一天一夜了，还是去休息一阵子吧，母后替你守着。”

“不必了。”南荣烨摇摇头，“父皇只让明珠和我一起守着，皇儿现在不累，您还是先回去吧。”

太后一僵，又是南荣明珠……

先皇在时，眼里最重端亲王的这个女儿，就连他自己的子女都比不上南荣明珠受到的宠爱。

凭什么？端亲王不就是死了两个儿子？他后来生不出儿子还能怪先皇不成？

太后可以说是对端亲王府不满很多年了，没想到现在先帝驾崩了，端亲王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地位更上一层。

她有些不满地看了南荣烨一眼，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先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在现在是在先帝灵前，太后倒也没有在这时候就表现出她对南荣明珠的不满来。

见说不动南荣烨，太后有些头疼。

赵澈看太后没给自己个好脸色就知道这太后对她的态度了，但是那又如何？她现在是大长公主，地位比肩亲王，她不必费心讨好谁。

“皇兄，想必皇爷爷如果还在，也不愿意看到您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难道您想把身体弄垮吗？如今可还是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您处理呢，您还是注意身体要紧，先回去歇息吧，每日一早再来守灵。”

南荣烨是个非常孝顺的人，见赵澈这样说，便有些动摇。

太后见状也顾不上自己说了许久南荣烨都不为所动，赵澈只略略劝了两句，南荣烨就有些犹豫了的情况。

她趁着南荣烨有些动摇，便拉着他的胳膊，半强硬的将人带了出去。

“那明珠也早点去休息吧，我让人带你去寝宫。”被拉出去的南荣烨还不忘回头嘱咐赵澈。

太后陪着南荣烨用完膳，越想越不得劲，还是忍不住道：“烨儿，你如今已是皇上了，何必对南荣明珠这般客气？”

南荣烨有些惊讶于母后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放下筷子。

“母后何出此言，明珠是孤的妹妹，多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太后把筷子一放，置气道：“她又不是先皇的女儿，和你也隔了一层，这般客气实在是过了，况且……”

太后示意左右随侍的人下去，然后才继续道：“你今日怎么下了这样的诏书？哪有直接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长公主的？天启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听她提起这个，南荣烨声音有些闷闷地道：“这是父皇的意思……”

“你父皇已经去了……”

“母后慎言！”南荣烨猛地站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之前还哭的死去活来的太后现在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太后自知失言，待要解释，南荣烨却先一步出去了，“孤先回去了，母后慢用。”

南荣烨慢慢又走去了停放灵柩的大殿，身边没带任何人。

他边走，边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皇叔家的两位堂兄从小就跟着皇叔在边关闯荡，他也没有见过几次。在之后就是两位堂兄的死讯……

他原本也是感到惋惜的，直到明珠出生。

因为父皇的愧疚，明珠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公主，更是经常在端亲王巡视军营时入宫待在父皇身边。

每到那个时候父皇不管多忙，总会抽出时间来陪小明珠玩耍。

那时候他自己的孩子也出生了，但父皇不过是像对普通孙子一样抱了抱，从没有像陪着小明珠一样陪过他的孩子。

就算是他记忆里的儿时，也总是堆积着做不完的功课，背不完的书……

他知道自己是作为储君培养的，严格点是应该的。他也知道皇叔只有明珠一个女儿，多疼点也是应该的。

可是……他也想过父皇能想陪小明珠一样陪陪自己。

南荣烨靠着灵柩慢慢滑坐在地上，自嘲一笑，他比明珠大了接近二十岁，却还嫉妒着一个小姑娘。

只是他真的很羡慕明珠啊，父皇在最后的时刻还不忘叮嘱自己一定不能薄待了端亲王府，一定要好好照顾明珠，却没有提起自己半句。

“父皇……儿臣在您心里，真的比不上明珠吗？”

寂静的大殿还是一片悄然，落寞的声音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没被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