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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知言:“奶娘你先拿上,到时我求四哥。”

  奶娘只听自家姑娘的话,不管对错,点头应下。

  知言正穿衣,帘子被掀起,知仪着一袭缃色襦裙快步进来,见得知言还在磨蹭轻跺脚:“哎呀,九妹又慢。”

  知言哄她:“马上,马上就快好。”

  知仪视线扫到风筝:“你带风筝做甚,每次都放不起来。”明朗的脸上挂着对知言的担忧。

  大小姐,就爱揭人老底。

  知仪等知言收拾齐整,两人携手出门。知恬已等在院中,看见两位姐姐,凤目波光流转,嫣然一笑。大家相伴去正荣堂,今日是上巳节,跟随兄弟们出城游玩,带着几许期待兴奋。

  三月春风和煦,柳绿花红,柳絮漫天飘落。

  知仪对着柳絮生出不满:“这些个柳絮好生烦人。”伸手抓住一缕放在手心吹出去。

  知恬用手帕轻挥着柳絮:“柳絮尚可,只府东头吵得人心烦。”

  这条街居中的阁老后代终于点头应允卖府邸,秦杜两家为争此地又起风波,临了秦家于情于理都占上风,拿下这座宅院以做扩建。这是官方声称,内里情形如何知言不清。府宅到手后去岁八月即动工,听闻东边宅院比秦府尚大上三成,知言虽无机会亲观,却是见过布舆图。建成之后,姐妹们都能各自有院落,不用再挤到一处。很是令人期待,当然如果忽视整日叮当做响及不时泛起的尘土这些扰人之处。只须再忍一月,待五房庶出的十三弟办完抓周宴,现在秦府屋舍也要做改建,知言姐妹随方太君挪到静园,大老爷及大太太带兄弟们侍奉老狐狸居住在燕京城中一处较小院落,其它几位叔伯也暂住别处,待十月初府宅建好再搬回。故二姐知棋定在年底出嫁。

  三人刚迈进方太君正院,屋内传出知雅清脆的笑声,她正绘声绘色与知娴说起去年上巳出门的情形。因她俩同乘一车,半路车轴坏了而延误时辰只得打道回府。知娴笑声不停:“今年再不与七妹同车,免得又被她拖累。”

  知雅伸手咯吱起知娴来,两人笑做一团。知静身子略靠后,无奈摇头。知画目不斜视坐在椅上,仿佛世事都与她无关,其实,她最在意。这对嫡姐妹关系始终不冷不热,知雅没了三太太做倚仗,胆气变小,脾气也收敛许多,不敢对着姐妹们过分使性子。又她直爽无心计,对上知娇憨爱笑的知娴,这对堂姐妹反倒关系亲密。知雅日常言行稍不当,知画立时要管,亲姐妹之间时时有口角,秦昭也头痛不已。

  知言进屋看几位姐姐都梳着双平鬟,以珍珠做钗,黄金为饰。知雅身着大红织百合交领长袄藕色百折裙,知画是银红对襟织花袄月白色百折裙,姐妹俩娇艳如春日桃花。知静身着茜罗色交领绣桃花长袄,透出一股恬淡清雅。唯有知娴着一身樱草色交领绣碎花对襟长袄,整个人好似初开的迎春花一样娇嫩。

  瞅见知言三人进来,知娴笑声不歇:“九妹,还惦记你的风筝没放起,阴沉着小脸,过来五姐姐哄你。”

  知言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状,够了,一个破风筝没飞上天都来笑话我。

  知仪接话:“九妹今天要带风筝出门,到了郊外姐姐帮她放起来。”

  知画瞪眼:“九妹总是稀里古怪的,今天出门怎好带上风筝,赶明日在后花园我帮你。”

  知雅要与亲姐抬杠,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明日你尚不知在何处,今日就好。”

  知静眼看这对姐妹又要口角,忙打岔:“二姐姐和三姐姐怎还不来。”

  知雅伸长脖子看向院中,皱眉道:“两个姐姐该不是要留下看家。”

  知娴咯咯笑着:“今儿就是下刀子雨,她两人也要出门。”

  知画轻轻拿手指戳知娴:“你就编排,等二姐姐一会子来了,有你好看。”

  “谁又在背地里嚼我舌头。”知棋同知书正抬步进屋,知棋着雪青素锦绣白梅交领衣,明眸皓齿,气质美如兰;知棋着粉红素锦绣桃花交领浅藕百折裙,袅娜优美如风中摆柳。

  知棋不用问都知是嫡妹顽笑,轻轻嗔道:“你呀!”

  待方太君从内室中出来,姐妹们向祖母请过安之后,便摆饭。净手时知雅衣袖被挽起,一对鸡血手镯分外夺目,她有些心虚轻沾了沾水,匆匆用帕子拭干净手,急放下衣袖。知仪轻撇嘴,知言作没看见,知恬目不斜视,惟知画瞪大美目轻咬嘴唇看着嫡妹面带警告。

  这必是年前送节礼时三太太私下里给两个嫡出女儿之物。知画自小与姐妹看齐,这类饰品从不穿戴出来。知雅好美爱炫耀,上巳出门定忍不住。待晚间回府,姐妹俩又要理论一番。

  一进饭毕,大太太也用过饭赶来,她带家中众女孩辞别方太君乘车轿出府。行到外院大门处与兄弟们汇合,从大爷到九爷勒马等候,翩然少年,灼灼其华,亮瞎众人的眼,知言略花痴地看着哥哥们。

  四爷秦昭纵马过来,轻挥马鞭敲敲车厢,盯着知言扯着公鸭噪:“到了外头再不可掀起帘,最近京中人杂。”

  秦昭到变声期很不喜开口说话,知言三姐妹捂嘴笑。知言见秦昭瞪着自己,点头应允不做怪,他才离开。此次出门,大太太带丫头独乘一车,知言姐妹每三人同乘,奶娘丫头坐后头的车驾。因是五月底太子大婚,各藩国使节都齐聚京城,秦昭希望妹妹们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故他要特意嘱咐最不安分的知言。

  车驾行在闹市中,耳听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市井盛况。知言心中痒痒,终是按捺住性子。

  燕京流行的上巳风俗沦落为变相的相亲大会,豪门权贵在城外河边搭建凉棚,家中有适婚男女借上巳祈福出门,被各家长辈相看。好比产品交流推广会。

  吱呀吱呀晃悠一个多时辰才到,秦家凉棚当是居中最显眼的一座,周遭又用围幔圈住,不容外人窥视。稍事休息,河水早已取来置于缠枝青花瓷盆里,大太太拿树枝沾水为大家一一施福。事毕,众人便兵分几路。

  大太太带秦旭和知娴、秦昭和知画不知奔赴何方。秦晓陪着知静观景,剩下众人皆撒欢。

  秦明头戴束发红缨络,身着竹青织锦长袍,朗笑不断,帮知言放起风筝。看得知静皱眉,深为这个长不大的兄长担扰。

  九爷秦旷和八爷秦时练起拳脚,知恬拍手为哥哥们打气。秦时从四老爷习武,又棍棒师傅称秦旷武学天分高,故这两人将来走武举的路子。几个回合后,秦时处下风认输,秦旷拉他再来。

  知雅带着知仪赖上秦晖,秦晖惟妙惟肖地讲起外头酒楼和市井俗事。早间用饭时那点不快姐妹们都抛之脑后,岂能为一点龌龊延误春时。

  五爷秦晔陪着知棋会情郎方恒去也,但见河边树下知棋与方恒说笑,五步外秦晔温笑做陪。

  知书没知棋这等好待遇,七爷秦晌是家中有名的书呆子,手不释卷的主。逢着白先勇这个未来姐夫,犹如饥渴的鱼儿见到水,一味拉住论文,白家表哥不敢得罪未来的小舅子,对知书眼神示意面露歉意,知书含羞脉脉对视。定亲的女子只在这一天能光明正大的会情郎,且要有自家兄弟做陪,知书会不会被亲弟弟怄到?知言坏心眼地猜度。

  秦明帮知言放高五彩凤凰风筝,回头看见幼妹脸上泛笑,给英气的五官平添几分俏丽活泼。他开口喊知言:“九妹,过来放线。”

  知言轻跑到秦明身边,秦明摘断风筝线递到她手中。她轻轻拽拽风筝,五彩凤凰飞在空中,炫丽鲜活,风张得起劲扯得线紧绷,知言不舍地松手放开线。眼盯着风筝飞得更高,随风飘远消失不可见。春日放晦气,秦知言的晦气已随风远去。

  知言猛觉自己在这个时空,与秦府等生活中实实际际存在的诸事诸人已丝扣紧连,密不可分。两年前尚不把七夕乞巧当一回事,眼下这只没飞起的风筝,她挂念颇深。以为自己是看客,观众人喜怒哀乐,不起波澜,难料早已入局与大家同喜同悲。也罢,此地便是吾栖身之所,此间诸人便是吾最亲密之人。秦知言是我,我就是秦知言!前尘往事如风筝般断线离去。

  秦明咧嘴笑看风筝消失不见,回头看见知言露出和实际年龄不符的沉静深思表情,伸手拧拧知言的脸:“小样儿,学你四哥做老成。”

  知言冲他一笑:“多谢大哥。”

  秦明面露促狭:“大哥跟你说个事,不许外道。”

  知言点头,我口风最紧,当然连累哥哥们挨板子是意外事件。

  秦明蹲下身,很神秘地低声对知言耳语:“祖父定下让五叔带我、二弟还有四弟回西北故里,与三叔汇合一同祭祖,顺道游历一番长长见识,四月初便动身。”

  知言瞬间被打动,不禁张口“啊?”三老爷被调任到甘肃当知府,部府公文听得已下发,六月初要赶赴到任。故三老爷不回京城,带着三太太、秦昌及幕僚们走长江水路行到汉口登岸,北上甘肃。如果秦昭等回故里,知言可以求方太君以陪伴父亲为名同行,不想干点什么,只想回去了却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