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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1 / 2)





  剑长眠,剑意却永存。

  许多人入剑冢前,自然会有一番自己对剑冢的想象,但仅仅是想象,又怎能构建出这样一个完整的剑冢来?

  所见不过是与自己想象相似、但事实上却真实存在的一幕幕罢了。

  这千万剑,曾经被千万人持,随曾经的主人走过这渊沉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它们见过高山崇陵,见过孤岛汪洋,攀过峭壁悬崖,石林荒野,路过沃野肥田,也闻花香鸟语。

  它们构成血海刀山,又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无论来人是谁,便是穷极想象,又怎可能脱离出这许多剑这么多年所见。

  一如程洛岑此时所想所看,便是真的上古战场,真的有大能,一人一剑,入那火海中,战出一条血路。

  程洛岑缄默不语地看着那人那剑,突然问道:“老头,你的剑在何处?”

  老头残魂一愣。

  “你知晓这么多事,这么多剑法,想来你也应是一位剑修。”程洛岑缓声道:“那么,你的剑,是否也葬在此处?”

  老头残魂沉默片刻,突然哑声笑了起来:“小子,你想做什么?”

  程洛岑声音依然平静:“既然要取一柄剑,那么若是你的剑在此处,我便去取你的剑。”

  “我的剑,可不怎么好取。”老头残魂笑声愈哑:“这可是来挑本命剑,若是那剑不选你为本命,我可不会帮你。”

  “却也总要试试。”程洛岑沉声。

  少年一步踏入血与火中。

  ……

  云卓从崖上而落,她想要一柄守山的剑。

  于是她落地,她似是从悬崖上跳到了另一座山的顶峰,抬手所见,是千里孤山,而她脚下,便是孤山之巅。

  既是孤山,便无人烟。

  欲穷千里目,她站得太高,抬眼便是千里,不必再上一层楼,也不必再攀一座山。

  近处孤寂,远方也没有人烟,有风吹过,风中没有水雾,也没有林意,风便只是山巅的风,刮过少女的脸,再吹拂起她的发。

  少女神色淡淡,再垂眼看向眼前。

  别人的剑冢,或许有千万剑意,满冢剑风。

  她的面前,却只有一柄剑。

  一柄守山的傲云剑。

  那柄剑看起来比寻常剑要宽阔更多,如果再宽阔些,甚至说是一柄长刀,便也不为过。

  剑刃宽却锋利,剑身古朴却厚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守山剑。

  云卓看着那好似几乎要与她肩头齐高的剑,并没有什么犹豫,只上前一步,抬手了握住那剑的剑柄。

  ……

  虞寺还在行走。

  沙漠太深,他走得不疾不徐,周围有沙海翻滚,他便擦过沙海而行,有风卷而起,他便等风停。

  他的剑就在那里。

  他一直这样走着,直到沙海干枯之中,突然有了一丝冷冽的润泽。

  沙漠前方,悄然有了些别的色彩。

  一川寒江不知从何起,向何去,静静躺在沙丘之下,蜿蜒如练。

  有沙鼠探头,有骆驼弯腰,还有些蜥蜴蝎子警惕。

  水色清澈,倒映出沙色黄荒,碧空却如洗,于是沙黄便与这样的湛蓝碰撞出这沙海中仅有的色彩。

  少年走了这一路,便是紫玉发冠上也有了些沙子,眉梢发尾更是都卷了砂砾,嘴唇微干。

  既然有小动物在此栖息,说明这水便是无毒的生命之源。

  沙海之中,总会迷失距离感,从看到寒江,再到走近,竟然又花了许多时间。

  少年终于驻足寒江旁。

  他弯腰垂眸去看那水那江,在其中看到自己的眉眼五官,再看到自己向那江伸出手去。

  他的手指轻轻碰到冰凉水面。

  刹那间,千里寒川尽收,江水倒涌再凝。

  无数生息尽消,只剩下了少年冷冽的眉眼,和他手中握着的一柄剑。

  漠海深深,哪里有什么长河碧空。

  有的,不过是他手中这一柄寒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