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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1 / 2)





  崔云栖才不管她,一拢圆领袍的下摆,迅捷地翻过小几,衣摆扫过桌角,桌上的茶水点心却一动不动,倒衬得他这一翻姿态优雅落拓风流。李殊檀惊得要逃,但她哪儿快得过他,还没翻身,崔云栖的手已经抓在了她腰上,单手把她按倒,另一只手压在她肩头,含笑垂头看她,长发蜿蜒委地,漫上来一股甜腻的香气。

  李殊檀脑内还是一片混乱,没能把眼前这个笑得撩人的郎君和记忆中最后守在榻前的人联系起来,但这一番动作,她算是明白了,要么是阴差阳错,要么就是这人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鹤羽也好,崔云栖也好,不练十几年的武怎么会有这个翻桌抓人的本事,哪里是什么柔弱无力的一介书生,说不定都能和她阿兄对打三千场。

  保命要紧,她怂了,强行定下心神,有意无意地暗示他:“郎君何故如此?还在公主府上,闹出什么动静,我没面子,郎君脸上也不好看吧?”

  “殿下不妨想想,刚才与我商量婚事,殿下提的是什么?”崔云栖丝毫不慌,按在李殊檀肩上的手缓缓上移,抚过裸在外边的颈部,再到脸颊,带起一串让她颤栗的细碎火花,“如今四下无人,”

  在李殊檀混合着惊恐和诧异的眼神里,他微笑着低头,抵在她耳侧,低声说,“就算让殿下失了清白,殿下又能如何?”

  李殊檀浑身僵硬,只剩下睫毛飞速颤抖,几乎要吓出眼泪。

  她在天德军里摸爬滚打十几年,不是没遇上过路遇突厥人的险境,在叛军中那两个军痞对她也不是没淫.邪的心思,但她总有各种各样的法子脱身,从没让一个男人这么近身过。而现在被崔云栖按在席上,从肩到腰都在他手里,底下的腿也被他格住,李殊檀真切地感觉到了她和崔云栖之间的差距,若是崔云栖有意,他可以轻松成事,甚至还能腾出手捂她的嘴,让她连一个喊人的音都发不出来。

  她慌到了极致,嗓音发颤,一面想叫他,一面又想安抚,从脑子到喉口全是一团乱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是什么:“时息……”

  一个词入耳,崔云栖霎时肩膀一僵,像是突然没了兴致,迅速起身,顺手把领下的玉坠解下来丢到李殊檀身前,旋即匆匆离开,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但这个背影李殊檀也没心思欣赏了,她僵硬地躺在席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拢好刚才闹那一通时松开的衣襟和绞乱的披帛。她屈起双腿,脸颊贴在膝头,缓缓蜷缩起来。

  垂珠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家明艳照人的长公主蜷缩在桌边,襦裙上全是褶皱,披帛乱七八糟地卷在臂弯,长发散乱,花钗摔了一地,发间一支步摇摇摇欲坠。

  “……殿下!”垂珠一眼就知道有问题,迅速朝外厉喝一声让人别进来,再匆匆跑到李殊檀身边,迅速跪下查看,“殿下怎么了?崔郎君他……殿下、殿下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我没事。”李殊檀才回过神,茫然地看了垂珠一眼,胡乱地在地上摸,想要拈一支花钗,指尖却不停发颤,怎么摸都抓不起来。

  “殿下……”垂珠眼泪都要出来了,匆忙地捡起花钗,“殿下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李殊檀再次摇头,又说,“请医师来。”

  **

  李殊檀病了一场。

  病因不明,或许是心情郁结,或许是惊惧过度,总之她在榻上直躺到五月初,期间不知喝了多少苦药,迷迷蒙蒙地做梦,还能梦见崔云栖。

  有时是曲江宴上初见,她怀着几乎要落泪的惊喜和满腔忐忑上前和他搭话,有时则是早已虚无缥缈的记忆,她病在榻上,崔云栖靠着窗闲闲翻书。这些场景本无交集,但在迷梦中,最后都会回到那个门窗半合的地方,凉凉的穿堂风里,崔云栖把她按在地上,勾着她的发丝,暧昧至极地威胁她。更可怕的是她醒来时总是浑身发颤,但并不害怕,也不因此厌恶崔云栖。

  “……真是犯贱。”李殊檀一声叹息,不轻不重地往自己脸上抽了一下。

  “殿下!”垂珠没听见她那句话,只见她莫名其妙地抽自己,吓得固定花钗的手都抖了,“您……您不舒服吗?”

  “没。”李殊檀摇头,从垂珠手里取了花钗,随手别在发间,“我出去一趟。去崇仁坊。”

  她是想散散心,故而没让垂珠跟着,独自上了马车,到坊门又独自下车,没入人群之中。一身素淡的缎面襦裙,发上只有花钗,看来看去还不如外出冶游的贵女显眼,李殊檀以为自己不会被认出来,没想到走到坊中人最多的地方,斜刺里突然窜出个人拦住她。

  那人还一脸焦急,手半伸不伸的,显然是想抓她又不敢:“殿……娘子!”

  “怎么了?”李殊檀上下看看顾鸿,“我记得之前因我阿兄的令,你们在长安城里多留一段时间,但是这几日,不是你们回去的时间吗?”

  “是,已整装,就要回去了。”顾鸿立即点头,想了想,迟疑着问,“娘子可还记得,当日在下不慎纵马,与娘子同行的那位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迟到了,今天在基三装修,装到我晕3d超想吐……

  第46章 谬误

  李殊檀眼皮一跳:“怎么?”

  “在下当时就觉得那位郎君眼熟, 只是有认不清人脸的毛病,一时没想起来。或许是临回营,整理思绪, 反倒想起来了。”见她还记得,顾鸿松了口气, 下一瞬又紧张起来,低声说, “在下曾见过那位郎君。”

  “哦?”

  顾鸿顿了顿,斟酌用词:“正是当时您与在下相认,在山脚村中, 所带来的那位。”

  “哦。”李殊檀回得相当寡淡, 表情都没变一下。

  顾鸿反倒不知所措:“您怎么……”

  “我知道的。”李殊檀还是很寡淡,挥挥手,“我想一个人逛会儿, 要是没别的事, 你就走吧。对了, 和他们说一声,别跟着我。”

  她指的是此时应该四散在人群里的那批金吾卫,当时出了平康坊的险象之后,李齐慎从皇帝亲卫里拨出来给她的。虽然跟着她时都做寻常打扮, 也没正式和她提起过, 但李殊檀眼下心烦意乱, 隐隐还有愧疚之情压在心里,不太想让人跟着,更不想看见金吾卫的脸。

  她重复一遍:“应该就在后边,你认识的。去说吧。”

  从顾鸿的表情看,他显然不太认同, 犹豫再三,最终只是点头:“遵命。”

  “那去吧。”

  顾鸿再次点头,返身汇入人群之中。

  李殊檀没兴趣看他是怎么和那些金吾卫说的,兀自转头,和顾鸿朝相反的方向走。说是出来散心,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歌楼没兴趣进,街边的摊子也没兴趣逛,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混在人群里往前走。

  直到她无意间和挑着担子的老人擦肩而过,走出几步,猛地回神,转头追回去:“……请等等!”

  “……哟,这是……”老人果然止步,缓缓转身,“小娘子是想买蜜饯?”

  他放下担子,掀开盖在身前那个筐上的蓝布,露出藏在下边的一排罐子,其中一个开着,里边的蜜饯晶莹剔透,正是李殊檀上回买的那种。

  李殊檀这才想起来她不是去拜访崔云栖,或者说她臆想中清冷自持的郎君,而她也没心思吃这种小玩意,压根没有买蜜饯的必要。

  “我……”她看看老人,又不好意思说实话,从腰下的荷包里摸出十几枚通宝,“买一小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