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不倦第99节(1 / 2)





  司千重渐渐理解,他爹的某些行为是错的,翟馨的爹说司家商人出身,精于算计,利益至上,倒是不争的事实。

  司千重本想,人都有两面,自私也未必作恶,只要大致是个好人就行。

  于是他当了许多年司堂主眼中乖巧听话的儿子,他想等哪一日司堂主真的将西堂的权利都交到他手上了,他再将西堂内里腐烂的根筋给扭回来。

  可就在几个月前,西堂边境出事了。

  拜天冰山融化,一个镇子的百姓皆死在里面,冰山化成了水川,川上浮尸一片。

  翟馨的爹为了治水,为了救那冰川流过之地的百姓,丧命于冰川里。

  翟馨哭了好几日,可西堂的堂主,司千重的爹却将此事压下,只匆匆结束了比武招亲。那夜司千重听见他爹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要只看边境的几百条人命,你要放眼整个五堂。”

  司千重问:“其余四堂,与我何干?”

  “若五堂整一呢?择优者生,除劣者死,五堂境内的辽阔大地、财宝、物资皆由胜者掌握,你再想想,何为胜者?”司堂主问他。

  司千重诧异心惊,他甚至说不出话来,倒是司堂主有些遗憾地瞥他,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优柔寡断,自从娶了翟家的女儿后更是怯懦了许多。

  他拍了拍司千重的肩道:“你还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爹老了,要权势何用?可司家不能倒,将来还要靠你支撑呢。”

  司千重觉得他说得不对。

  他就算到了司堂主那个年纪,也不会出现如此可怕的念头,司堂主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他自己所向往的权势。

  他全然忘了,五堂的一切权势,都基于保护百姓之上,没有百姓支持,他们就成了恃强凌弱却有组织的恶棍。

  出了书房,司千重才突然明白过来,司堂主问他:何为胜者?

  能活下来的,就是胜者。

  六月的雪不会飘至风端城,不会落在司家的头上,因为司家已经投靠了永夜之主,他们甘愿成为那个男人的奴仆。

  所以司千重在司堂主那继续当一个乖巧的孩子,但私下已经与翟远联系,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不能毁了西堂,也不能害了百姓。

  好在,司千重而立之年,已经掌握了大半西堂的人脉,若只是西堂与西堂的内斗,他不会输给司堂主,就怕永夜之主横插一脚。

  司千重在会客厅内对着周椿,几乎将司家的老底都抖出来了,司堂主如今在这堂内众人的面前,是一点儿脸皮也不剩。

  周椿静默地听了许久,等司千重说完了,才问:“司少堂主如今帮了我们,可想过若有朝一日于战场上与你父亲相遇,你是为人子,还是为百姓?”

  “即是为人子,也是为百姓。”司千重道:“我不会让他离开西堂,只要周堂主确保永夜之主不会攻入西堂,我便有办法对付我父亲,不会让他有机会站在诸位的面前。”

  丁清坐在角落里喝茶,眼神不住地朝她身旁的周笙白看去。

  周笙白在剥橘子。

  橘皮的酸香气息飘至整间会客厅,而一瓣瓣橘肉被他放在了丁清手上,丁清一边喝花茶,一边吃橘子,心里还在奇怪,她老大不是从来不喜欢这种冗长又沉闷的会议吗?

  “老大。”那边还在商讨,丁清双脚缩在了椅子上,凑到周笙白耳边问他:“你进来是有话要说吗?”

  周笙白摇头,他才不愿和这些人说话,你一言我一语,明日天亮都聊不完的。

  “那你来做什么?”丁清问。

  周笙白道:“看司千重……他妻子。”

  丁清:“……”

  她瞥了一眼与他们一样坐在角落里,正沉默地带着两个孩子的翟馨,惊觉,翟馨的胸好大!

  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窜上窜下,折腾得翟馨气喘吁吁,她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无声笑时胸前颤颤。

  啊,翟馨长得也很好看,否则司千重也不会对人家见色起意。

  啧,有些酸。

  丁清吐了一口橘籽,朝周笙白瞥去。

  那双桃花眼其实并不全然在看翟馨,更多的是将目光落在翟馨与司千重的身上来回打量,偶尔垂眸想些什么,又再看过去。

  “别看了,人家孩子都两个了。”丁清实在没忍住,扯了扯他的袖摆:“老大,你这样若被司千重捉到了,他会把你挂在高楼檐角的。”

  噗嗤一声笑,不合时宜地响起。

  司千重收了话音,有些诧异地朝角落里抬袖掩嘴的周笙白看去。是他方才说错了什么吗?讨论如今中堂与西堂边境的局势,究竟有何好笑的?

  桃花眼弯弯,现下倒满是丁清的影子。

  小疯子有些气鼓鼓的,眉头皱紧,手里还有两瓣橘子,看样子像是想朝他砸过来。

  周笙白食指略过唇角,略微垂头掩盖伸出来的獠牙,牵起丁清转身便从会客厅旁的小门离开,一句话也没留下。

  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像这是他的地盘,他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

  出了会客厅,弯月悬在了树梢上,第二批金桂开花,周家的小院里也时常不知从哪儿飘来花香。

  长廊上挂的六角灯下,红穗随风飘摆,美人蕉已经谢了,但靠近院墙的那一侧,木芙蓉开了,粉白两种颜色的花颗颗如碗大,艳丽地在灯下摇曳着。

  周笙白拉着丁清心情颇好,只是舌尖忍不住舔过獠牙,心猿意马地想要拉对方回房间,有些难耐。

  丁清也不觉得自己说了多过分的话,本就是他先看人家妻子的。

  周笙白曾在新婚夜对她说,他不喜欢小孩儿,因为他自己就是异类,他不知一个异类能生出什么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