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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倦第55节(1 / 2)





  那夜暴雨,泥泞的路上满是腥臭的牲口味道,那是一个屠狗场,小屋子里关了几十只饿狠了的野狗,看守的人尚未来得及起身询问,便被男人迷晕。

  他将丁清丢入了小屋中,笔挺着腰背站在屋前,丁清不敢出声,怕自己惊扰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兽。可一双双于深夜中发光的绿眼睛,虎视眈眈地看向她,她就是送到嘴边的鱼肉。

  “若你能自己出来,我就不追究了。”

  他是这么说的。

  丁清惧怕他,她看不懂他,她问过对方许多回,他究竟想要什么,可他什么也不说。他就是以折磨人为乐,眼见着丁清在野狗群中呐喊躲避,凄惨的叫声与哗啦啦的大雨融为一体。

  她喊叫了半夜,无人应她,也无人救她。

  十六岁的丁清,死在了那个被野狗啃食的深夜,她的身体四分五裂,成为疯狗口中血淋淋的食物。她最终以牙还牙,咬死了那些狗,却救不回自己的性命。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令人畏惧,他道:“乖孩子,我一直相信你可以。”

  彼时小屋内满是疯狗尸体,和七零八落的尸块,丁清的魂魄化成了六个,不同的魂魄成了不同的情绪。

  害怕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伤心的双手捂脸哭得断气、生气的还在死死咬着一只疯狗的脖子,直至那具野狗尸体从她手中掉落,她才察觉,自己早就死了。

  极端疯魔的那个,凶狠地朝男人扑了过去,她的眼里有憎恶,有恨意,有杀戮,可她碰不到对方的衣角,他们实力悬殊。

  于是他口中喃喃了咒语,一根手指点在丁清的眉心,让她四分五裂的魂魄暂且归一。

  他让丁清喝下了他的血,他说他能给丁清别人望尘莫及的能力,他让丁清记住,他是永夜之主,是她的主人。

  丁清消失了三个月,身体才渐渐长好,她可以用回自己的身体,却再也不是人了。

  她无法逃开对方的控制,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有一双眼在盯着,不论她走到哪儿,对方都能将她抓回来,以丁澈的性命作威胁,让她再也不敢动背叛逃跑的念头。

  永夜之主就像是在她的身体上得了趣,他发现丁清是对他的血液融合的最好的那个,她的身体可以自愈,并且速度很快,于是他用尽花招折磨她,看她一次次突破。

  看她浑身狼狈地趴在地上,或真或假的求饶。

  看她刚长好了新肉,又顽强地扑向他,想要同归于尽。

  丁清就像是他意外得来的玩具,拥有一具怎么也玩不坏的身躯,和每次受尽折磨后,都会受情绪影响而分裂的灵魂。

  她的魂魄几乎碎成了微末,她的性格也越来越极端。她会骗人,骗得很真,曾经有过几次当真骗过了永夜之主,然而又被抓回,又被教训。

  后来丁清知道除了她之外,永夜之主的手下还有许多其他鬼。

  那些鬼或多或少拥有自己的能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取人性命,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浑然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人。

  丁清跟在他们身后见多了屠杀,闻够了血腥,她觉得自己越发像个行尸走肉的傀儡,总有一日会磨去自己的意识,也成为他们这样的恶鬼。

  于是她又带着丁澈逃了,那次很成功,她逃到了北堂境内,与几个捉鬼人士打了一架,设下阵法后被坐在马车上的赵煊看见,一路带回了鄞都城城主府。

  赵煊为人温和,他并未因为丁清是鬼而看轻她,得知她还有个腿残的弟弟活着,便一并把人接来府中养着。

  赵煊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会捉鬼之术的人死后成了鬼。”

  五堂境内,凡是捉鬼世家的人死后魂魄都会被同门消除。

  他问丁清的身份,丁清没回答,她不信任他,赵煊也不在意,只留着丁清在身边,待她与常人无异。

  他教过丁清识字,只教了几个,其中便有他的名字。

  他从不让丁清干粗活,甚至因为她有弟弟要照顾的原因,每月的银钱都多给了。

  他说丁清的眼睛很好看,夸她很漂亮。

  他喜欢游玩,也带她去过许多地方,曾有一次去过南堂边境的城池。丁清在那儿看见了捉鬼的流氓为了一只鬼魂归属打架,被赵煊制止。

  也是那次,她偷偷学会了那些流氓口中的五泄咒。

  赵煊允许她与他并肩而行,会在骏马疾过街市时拉住她,护她走在里侧。

  就连丁澈见到他,都要扬笑打招呼,叫他“城主”。赵煊道:“不必那么见外,你叫我煊哥就好。”

  丁澈不见外地叫他“煊哥”。

  赵煊对丁澈道:“那我以后叫你阿澈。”

  转头又朝丁清笑:“就叫你阿清咯。”

  那是第一次丁清反应过来,赵煊对她很不一样。丁澈说赵煊喜欢她,丁清不信,可有时赵煊对她过分的温柔又让她觉得或许他真的喜欢她。

  可她不懂喜欢,她将赵煊当成恩人。

  许是因为赵煊厉害,她在鄞都城的这两年,从未被永夜之主找到过。

  那日赵煊带她游湖,上了船她才知道船上仅有一个船夫与他们二人,赵煊与她说了天池旁神石的传说,他也将自己的玉章递给丁清看。

  他说他仅有十二枚玉章,是天池里产的黑玉所刻,凡是送出玉章的人,对他而言都意义非凡。

  丁清闻言要将珍贵的玉章还给他,可他摇头说:“这个是送你的,阿清。”

  他说:“我知道你曾应当过得很不如意,吃了许多苦,城主府内有许多人都明里暗里让我别把一个鬼放在府内,可我从不在意你的身份。有时你的调皮,我也全当没看见,几次纵容下去,我也渐渐琢磨出来了。”

  “我想我应是喜欢你。”

  他说完,耳廓红了。

  丁清在城主府里没受过一点欺负,不是没人欺负她,而是那些人不敢闹到赵煊的面前。丁清也抓住这一点,欺负了回去,她没想到赵煊一直都知道,且默许她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