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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汪峦却心里一沉,他很清楚,剧本上并不是这样写的,朱成欢这是刻意在抢冯阿婷的戏。

  果然冯阿婷也完全没有料到朱成欢会这样,但她还是忍下心中的愤愤,装作羞涩的样子,紧紧掐握住朱成欢的手臂,躲到了她的身侧。

  朱成欢顿时便感觉到手臂的疼痛,但她还是清清嗓子遮掩住不自在,然后抬眸看着对面的郑焕湘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汪峦见她们都没有要喊停的意思,自己也干脆按着剧本写的,笑了笑继续演下去。他停下脚步,始终与姊妹二人间保持着令人舒服的距离,说道:实在抱歉,惊扰了两位小姐鄙姓郑,今早替父亲来拜访宁老先生,不想一时走岔了路,竟绕到这后院来了。

  麻烦两位小姐给指个路,郑某必有答谢。

  话说到这里,朱成欢扮演的淑玉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早就听外祖母说起过,世交郑家有个留洋回来的少爷,与她年纪相仿,这两日就会上门拜访,两家人还想安排他们相看。

  那时她因着恋爱自由,果断推拒掉了,想不到兜兜转转竟还是遇上了,而且这郑少爷还生得这般--

  淑玉心中所想,都通过朱成欢的神情时而晴时而阴地展现在了脸上,她洁白的贝齿咬在朱红的嘴唇上,像是做出了决定般,拉着身后的妹妹,笑着走了过去:这个好说,郑少爷随我们来就是。

  郑焕湘连忙道起谢来,与淑玉并肩行着,时不时说出些新奇的事,两人皆喜文明交往那套,不一会儿便聊得热络。

  而没人注意到,跟在姊姊身后的婉珠,仍是红着那张小脸

  好!随着三人的身影走出镜头外,导演刘涣登高兴地直拍着剧本。两位女演员的表演自然不必说,令他真正惊喜的是,头一次演戏的汪峦竟也丝毫不怯场,将那人面兽心的郑焕湘演得恰到好处,当真没有浪费他的好面容!

  可随后他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被抢了戏份的冯阿婷,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讨说法:刘导演,我们也合作了这么多次了,哪有这么抢戏的道理!今天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而另一边,始作俑者朱成欢却丝毫不慌乱,傲慢地说道:你着什么急。

  这怎么能叫抢戏,我只不过觉得这么拍更合理罢了,冯小姐不是配合的也挺好吗?

  朱成欢!冯阿婷再也控制不住,与对方争吵起来。

  汪峦也觉得这次朱成欢确实不对,刚想替冯阿婷说话时,却忽然发现自己身后的大汉一个都不剩了。

  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向着旁边休息的小亭子看去,却见着祁沉笙正坐在那里,也不知往这边瞧了多久了。

  汪峦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暂且将这边的争吵搁置,自己走到了小亭子里,挨着祁沉笙站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祁二少还是不放心,来查我的岗吗?

  这话刚说完,他便被祁沉笙抱住了腰,进而拉入到怀中。

  是。祁沉笙毫无掩饰地承认了手臂圈揽着汪峦的身体,目光却颇含兴致地向他的来处望去--那里,朱成欢与冯阿婷还在吵着架,导演刘涣登焦头烂额地调停。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他们似乎没什么心思注意九哥了。

  是啊,汪峦依旧笑着,口中却故作叹息:毕竟我年岁已大,颜色不如当年了,自然没什么可看的了。

  祁沉笙闻言不禁也笑了,低头吻嗅着汪峦颈边的檀香,声音低低地说道:那不如九哥还是跟我回去吧,我一个人看也够了。

  汪峦并没有回答,转眼就看到丰山手中抱着只牛皮纸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站在亭子外。

  祁沉笙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灰色的残目瞧了丰山一眼,而后才稍稍将汪峦放开几分,但仍旧将人困在怀中。

  过来吧。

  丰山听到那三个字,如蒙大赦,立刻双手捧着牛皮纸袋跑了进来,手脚利索的放到了两人面前的石桌上。

  这是--汪峦伸手掂量了下纸袋的重量,里头似乎并没有装太多的东西。

  这是九哥今天想知道的事。祁沉笙握住了汪峦的手,与他一起打开了那牛皮纸袋,随即几份整理详细的人物档案,就从中露了出来。

  第117章 亡之目(十三) 唉,九哥就想这般看

  汪峦的眉眼微怔, 随即便明白了祁沉笙的意思,想来他坐在这里观望了这么久,应当早就也看出了剧组几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想到这里, 汪峦刚要将那些纸张抽出来,却被祁沉笙按住了手。

  唉,九哥就想这般看了?祁沉笙灰色的眼眸稍稍眯起,转而将那牛皮纸袋又压到了石桌上,随即也覆上了汪峦的手。

  那沉笙说, 要怎么做?朱、冯二人与刘导演的争吵声还未结束,汪峦也并不着急,侧身间因着换装, 被简单束在肩后的乌发便滑落下来,微凉的几缕落到了祁沉笙的手背上。

  祁沉笙抬手托起那发丝,汪峦却已趁机低头靠到了他的肩上,淡淡地檀香随着他的气息, 充斥在祁沉笙的呼吸间。

  可汪峦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用那未被祁沉笙覆住的手,点触着祁沉笙的下巴, 然后主动吻了上去--

  这样, 可还满意?

  祁沉笙霎时间便紧紧锢住了汪峦的腰, 送上门来的九哥,岂有不享用的道理。很快他便彻底反客为主, 将汪峦抱在腿上,掠夺走他所有的自由。

  北风吹过亭外,扫过干竹枝间未尽的残雪,朱冯等人的争吵声,似乎隔得那样遥远, 还不及簌簌的落雪声清晰。

  当汪峦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那只牛皮纸袋时,他被刻意画得细长的眼尾,已经染上了更为妖异的颜色。

  祁沉笙用食指抹去了他唇边的水渍,然后又重吻过汪峦被乌发遮住的耳鬓,这才算是暂暂停歇,但手臂仍是紧揽在他的腰间,与他一同看向何城东整理出来的资料。

  汪峦被这么抱着,也未觉有什么不适,反而安心地靠在祁沉笙的怀中,垂眸取出了那些纸张。

  刘涣登与朱成欢,已经认识许多年了?这个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毕竟刘涣登那样偏袒朱成欢,两人的关系必不会很简单。

  可正当汪峦以为,他会看到这些年来刘涣登拍戏捧朱成欢的痕迹时,却又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刘涣登和朱成欢确实早就认识,刘涣登前些年的电影中,确实经常出现朱成欢的身影,但是--祁沉笙翻过罗列着朱成欢作品的纸张,残眸的目光落在了几行字之间:但是那时候刘涣登却从来都没有让朱成欢当过主角,只是给她一些十分不起眼的角色演。

  这些角色不起眼到什么地步了呢?何城东汇报时曾说过,若是单查电影的参演人员,基本都查不到朱成欢的名字,唯有特地去找朱成欢早些年拍的戏时,才能找到。

  汪峦的眉头微皱,他也注意到了这点,按着上映的时间推算过去:朱成欢五年前演的第一部 片子,就是刘涣登的电影,但她直到快三年前,才开始被刘涣登重视。

  不,汪峦心中默默地想着,或许应该换个词,朱成欢并不是开始被刘涣登重视,而是突然就被刘涣登注意起来,上部戏还在演端茶送水的小丫头,下一部便直接变成了风情万种的女主角。

  当然,若说是刘涣登终于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颗明珠,所以便决定捧她,也是说得通的。